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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戏
◎吕海龙
  故乡在我的记忆里已多年未唱过秦腔戏了,但每年的古会却一直未间断过,老人们说断不了。
  如今的古会跟小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半条街道汇集了吃食、衣物、杂货、杈把和箩筐筛子……只是当年一捆麻糖、六个油糕走亲戚的“礼当”多换成了包装花哨的盒装食品。
  在故乡及周边村庄,从正月十五耍社火后,二月二会、三月三会,“忙前”的四月初一“杈把会”,“忙毕”的六月六会……接连不断。即使暑热难耐的夏日,都有七月七会、八月二会,直到入冬。如此,跟会、听戏也就成了乡人最乐和的事了。即便田里的活路再紧,待一天客再忙累,戏不能不去听,而且往往唱戏的前四五天,家家户户会打发娃娃们到邻村去请亲戚来跟会、看戏。若离得太远,就想方设法托人捎话去请,绝不会落下一家,那会有伤亲戚感情的。
  古会的戏台一般都搭在村子较开阔的地方,以戏台为中心,自然形成的会场不足二里,却也人挤人,是“接踵摩肩”所形容不了的。我们这些孩童便在人堆里窜出窜进,不把戏场窜八个“过街”不罢休。大人们便以邻村娃娃在戏场被人贩子拐卖的话来吓唬他们。
  每次跟会看戏,母亲都会给我五分、一毛钱做盘缠,我和小伙伴便三五结伴去逛会,在戏台下花二分、五分钱买一锥筒的葵花子就很知足了。在开场锣响之前,架在杆上的大喇叭就吼起了录制的秦腔唱段惹人。火红的太阳当头晒,但看戏人的热情不减。台上演员忘情地吼,台下吧嗒、吧嗒咂旱烟的老汉,顶着蓝格格手帕的老婆们入神地听着戏、讲着戏。我们这些娃娃则都爬到台口,哧溜来、哧溜去,“人来疯”地表现着自我。逢剧团人出来佯装吼骂,就号叫着作鸟兽散跳下台口。一会儿工夫,又踅摸着爬上台口……那时,总觉得从“出将”门铿锵迈出的头戴雉鸡翎的武将异常高大。直到多年后才明白,是因为我们趴在台口仰视武将的缘故。“狗看星星,懂得个稀稠?!”台口听戏的爷们、婆们叵烦时就吆喝了。既然看不懂戏,何不凑到后台去看演员化妆。不知是谁的主意,大伙又钻过帆布篷缝隙溜进后台。那后台,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乱七八糟的,顺墙角摆着一溜土漆罩面的大红戏箱,铁皮泡钉包角。生旦净丑对镜专注地描眉、擦粉、掸胭脂、压腿,耍弄道具兵器热身。
  这故乡人的狂欢哟,这扎根血脉的秦腔哟,叫人是那么的迷恋。至今还记得,在古会完后,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伙伴秘密在家中以架子车为舞台,唱《铡美案》的唱腔唱词“王朝马汉一声吼,请相爷把话说明白……”的情景,回想起来是多么无忧无虑的童年。
  亲故乡的人,亲故乡的戏。那空旷的麦场上,那月朗星稀的夜色下,乡人如醉如痴偎依戏台下听戏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有朝一日故乡唱大戏时,我将带上妻儿,插上翅膀,踏上我深深眷恋的回乡之路,五音不全地吼唱:“心急犹如箭离弦,纵马疾驰越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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