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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年三十
◎刘巧玲
  记忆中,年味最浓的一天就数年三十了。辞旧迎新,忙碌、充实、有趣!
  那天,父亲是最辛苦的。天微微亮就起床了,他用锯把平日里积攒的木柴锯成等长的小段,再用斧子破开,整整齐齐地把它们垒在墙角。吃过早饭,父亲带着我和小妹,把老屋的墙、窗户扫一遍,然后又把房前屋后的杂草、垃圾清除了,堆成堆,这叫除旧。
  安顿妥当了,父亲便盘起腿,坐在炕桌旁,取出早准备好的笔墨,铺开红纸,点上旱烟锅,把精选好的对联,用毛笔写好。东家一副、西家一副,送去祝福,图个和气;父亲总是助人为乐,若是哪家人不会写或是上门求联的,更是要认真写上一副了。父亲一坐就是大半晌,不顾腰酸胳膊疼,却把指尖的墨香和浓浓的祝福,送给大家,因此,他很受村里人尊敬。在耳濡目染中,我们姐妹也懂得了友爱互助。
  那天,母亲是最忙碌的。一大家子的吃喝穿戴全由她操持。她很善于把细碎、普通的日子经营得有滋有味。
  煮完一家七口的早饭,她就动手开始蒸年馍。一大盆醒面摊在大案板上,打开那袋平日舍不得吃的白面,掺、揉、捏、蒸,母亲从来不知疲倦。除了肉包、菜包、豆包、馒头外,母亲还特意按老习俗,用她灵巧的手捏出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的造型,涂上彩色点缀,寓意新年吉祥顺意。当家里那个半腿高的竹筐被装得满满当当,母亲又开始筹备年夜饭了。
  那时家里条件不好,一年才吃一次白面馒头。馍一出锅,几个娃娃一拥而上,这个捏个包子,那个抢个馒头,个个狼吞虎咽。看着孩子们嘴里塞得鼓鼓的,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母亲的勤劳让我们自小懂得,幸福要靠双手去创造。
  我们这些娃娃也不闲着,帮着父母糊房子。竹编的顶棚早被一年的烟火熏得乌黑。赶着年三十,懂事的大姐会给横梁上钉些细木条,把木条再用报纸一根根卷起来,外面糊上一层报纸,遮住黑色。然后再糊一层白纸。大姐很有耐心,她还把彩纸剪成拉花,给顶棚勾个边。白墙、白顶、彩边相互映衬,屋子一下就亮堂了。
  每次糊房子都要三四人配合才行。大姐、二姐是主力,二姐负责抹糨糊,大姐则站在高凳上,歪着头,举起白纸,一张一张地糊;我和小妹递个报纸、挪个板凳,帮她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等大姐累了,二姐就主动顶上,我们姐妹互帮互助,产生了许多不用言语的默契。
  大家忙一整天,父母的卧室、哥嫂的婚房、姐妹的闺房都装扮得焕然一新、年味十足,我们姊妹都很有成就感。
  屋外的鞭炮响了,团圆饭端上桌了。迎新年,全家总动员,年饭吃起来也格外香甜。给父母敬酒,感念养育之恩,姐妹畅想未来,共同进步。
  吃过年饭,姐姐们帮母亲洗碗洗筷,我和小妹跟着父亲在院子里点起柴火,大家围着火堆载歌载舞,邻居的小伙伴们也纷纷赶来凑热闹……而此时,辛劳的母亲还在忙碌着,她把给孩子们做的新衣服、新鞋子悄悄放在了孩子们的枕边,崭新的压岁钱也压在了枕底,父母给儿女送去最真挚、最美好的祝福,期盼着他们健康、快乐成长。
  忙碌中的年三十是一家人的乐和,传递着人间最美的浓情,每每想起,感动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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