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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剔透糖葫芦
◎彭小宁

  “爸爸,快看快看,冰糖葫芦!”一出小区大门,拽着我胳膊的女儿就尖叫起来。跟在后面的儿子也紧跑两步,趴在我肩膀上附和着,“爸,买一串尝尝!”我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一看,前方不远处果真有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人。仨人紧走几步追上去,兄妹俩精挑细选,人手一串,如获至宝,大快朵颐。
  看着孩子们吃得欢天喜地,我不由想起做了一辈子冰糖葫芦的二叔。儿时的冬季,农活一闲下,二叔就做起冰糖葫芦,每天顶风冒雪,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后货架外侧竖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上半部捆扎着一圈厚实的秸秆,上面密密匝匝斜插着数十串红彤彤、莹亮亮的冰糖葫芦,转乡串村乐此不疲。我常常手捧一串二叔馈赠的冰糖葫芦,边吃边看他远去的背影,远远望去,在冬日的阳光下,那一杆冰糖葫芦如同一团耀眼的火把,引来孩子们的大呼小叫,温暖了整个漫长的冬天。
  二叔的冰糖葫芦是自产自销,家里后院专门种了几棵山楂树,从剪枝疏果,到浇水施肥,全都亲力亲为,年年结出一树树山楂果,每一颗果子都圆润饱满,又红又鲜。二叔舍不得让家里人尝一个,全留下来做了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看似简单,做法却很烦琐。儿时的我,经常吃二叔的冰糖葫芦,也看他做冰糖葫芦。首道工序是把选好的上等山楂一一去梗,淘洗干净,晾干水分,接下来逐个以专用工具去核,囫囵穿在竹签上。然后在锅里倒适量花生油,油热后加入冰糖,用铲子慢慢搅拌,待冰糖融化后,改文火熬。在袅袅升腾的热气中,锅中冰糖和油一点点融合变色,最后定格成黄灿灿、莹亮亮的糖果色,黏黏稠稠的,这便是冰糖葫芦的精华——糖稀。好多人做冰糖葫芦,因拿捏不准糖油比例,掌握不住火候大小,做出的糖稀不是太稀不黏,就是太稠结块,有了焦味,吃起来更是粘牙粘口,也失了山楂的原味,做不出入口即化的效果。最后一道工序是包衣制作,用铁勺将滚烫的糖稀舀出来,顺着山楂串快速浇下,在一阵“吱溜溜”的脆响声中,趁热均匀地撒上白芝麻,原本普通的山楂果,就穿上了一层透明的外衣,晶莹剔透,赏心悦目,甭说吃了,看一眼都叫人垂涎欲滴。待凉后,套上精致的塑料袋,既干净卫生,又美观漂亮。
  我是吃着二叔的冰糖葫芦长大的。那一串串小巧玲珑、惹人耐看的冰糖葫芦,温暖了我成长的每一个冬天。做了一辈子冰糖葫芦的二叔,终没能发家致富,只是维持着一家人的温饱。每每提及此事,二叔乐呵呵地说:“做冰糖葫芦,咱就图个冬闲不闲的乐子哩!”
  是呀,生活中,成就一番事业并不是终极目标,最大乐趣在于奋进中的旅途,只要认真做好一件事,自己高兴乐和就行了。就像二叔和他的冰糖葫芦,多少年来,一直温暖我的心,温暖着一代农家孩子的清寒冬日,留下生命中最暖心的酸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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