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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
权晓梅
我至今仍清晰记得老房子往昔的模样,虽然现在的新房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漂亮,但我总会想起老房子,想起以前的日子……
从前,老房子大门旁边是由几枝随意生长的树枝交织而成,把这些树枝用绳子绑紧,竖立在大门两侧的泥土墙里。小时候,我放学回家忘记带钥匙也从不担心,身子一侧就从树枝之间“穿”进去了。有时我心想,小偷看见这门又怎么好意思进去偷盗呢?他一定会很同情这家人吧。
老房子是用土坯垒起来的,一共三间,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间杂物间。房间里外的墙壁都刷上了层层泥浆,直至墙壁看起来光滑,再给卧室的墙壁贴上积攒许久的报纸,这样看起来体面一些。日子久了,报纸贴了一层又一层,房间顶部的报纸胀鼓鼓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房间顶部架起一间阁楼,里面是积攒起来为数不多的粮食。那时候日子艰难,大家总担心粮食放在其他地方不安全,于是父母费时费力也要将粮食放到阁楼里。但他们忘记阁楼也常常会被老鼠侵占,于是深夜里总能听到阁楼里老鼠跑来跑去的声音,睡梦里也担心老鼠会跑到炕上、跑进被窝里……
和储物间相比,厨房更简陋一些,厨房的案板和锅台都是泥土垒砌起来的,没有橱柜,碗筷就并排放在案板的角落里,只为节省空间。储物间里,放着各种农具和好些年都不用的织布机、缝纫机以及我们兄妹不用的书本,上面落满了灰尘……
一到下雨天,我总喜欢在院子里顶着雨水玩泥巴,摔倒了也不怕疼,不怕衣服脏,更不怕被父母责怪。那时的我无忧无虑、无所牵挂。院子里还有一口井和两棵梧桐树。每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淡雅的紫色梧桐花开得饱满而又绚丽夺目,宛如一个个低调优雅的紫色小喇叭。一阵春风吹来,花轻轻摇摆,轻轻拨动了我的心弦。有时夜里下雨,清晨院子里便落满淡紫色的小花,花儿被母亲的扫帚追赶,躲到院子的角落里。冬夏两个时节水井比较“忙”。夏天,我们把从地里摘回来的西瓜、番茄和黄瓜放在竹篮里,再用绳子绑住竹篮,最后吊进井里。等过几个小时拿出来时,那冰凉的口感叫人忘却了夏日的炎热。冬天,从地里收回来的红薯、土豆、萝卜、白菜,同样吊起来放进井内两侧的深坑,也不用担心这些食材被冻坏了。
老房子的院子中间还搭建了鸡窝、兔窝,前院是羊圈,后院是猪圈。那时放学后最让人开心的事情,就是去田野给家里的这些牲畜割草,我常常因此忘记了回家……
我记得老房子的样子,记得发生在老房子里的故事,年少的我总是希望家里的房子能够翻新,能够变成别人家房子的模样,总是抱怨房子破旧不堪,总是抱怨父母不能让我住上漂亮宽敞的大房子。
这些年,随着我们兄妹三人陆续参加工作和成家,我们也有了新房子、有了大房子。终于,在我出嫁的时候,父母兄长也为我添置了属于我的房间。
但我再也寻不到老房子的身影了。新房子有大红色的铁门,外墙是红色的瓷砖,墙壁是新式的隔板墙。院子是水泥铺成的,没有了井、没有梧桐树,也没有了鸡兔、没有了羊圈和猪圈……
老房子不见了吗?不,它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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