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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闹夏
李拴伍
入夏后,藏在密叶深处的青杏露出了脸,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甚是可爱。
小时候,夏季能吃的果子几乎没有,唯有青杏可打牙祭。杏花夭夭的时候,我们便跃跃欲试,扳着指头数日子,踮着脚看着杏儿长大,从米粒大、指尖大直至鹌鹑蛋大,最后忍不住流出口水,动手了。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青杏绿得发光,薄皮绷得紧,嫩得用指甲一掐便渗出汁来。青杏带着脾气,那就是酸。从树上摘下一颗,咬一口,那酸瞬间激活了味蕾,刺激了神经,酸得我们用手捂住腮帮,甚至流出眼泪。不过,慢慢地口中有了一丝酸甜,接着便无所顾忌,“咔嚓咔嚓”地嚼,越嚼越香。
母亲看着我吃青杏的馋相,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青杏吃多了会发烧,我可没钱买药。”母亲的话,我根本没听进去,老屋窑洞旁有一棵杏树,那是我的奢望与寄托,爬树的工夫早就练好了,趁着父母上工,唤来几个同伴就爬上了树。先尝后吃,然后再摘一大兜,回家分享给弟弟妹妹们。树上的青杏还没等变成麦黄杏,就被一帮馋虫吃得稀稀拉拉了。
有一年,邻居哥哥带着我和几个伙伴去摘杏,目标是一棵歪脖子树上的青杏。我们来到树下,哥哥夸下海口,要让大家都能吃上杏,只见他嗖嗖地爬到了树上,然后骑在树杈上,边摘边吃边炫耀,站在树下的我们眼睛瞅着心里急着,都盼着哥哥的“恩赐”,哥哥也没食言,摘了一把又一把杏抛给我们。突然,哥哥脚下一滑,大叫一声掉下了树,我们都吓得不知所措,哥哥却有惊无险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只说胳膊有点儿痛。他甩了甩胳膊说:“我感觉树在旋转,就掉下来了。”那次回家,我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还有一次,为了能吃到青杏,我没把准方向,把原本该瞄准青杏的石头扔歪了,不小心将一个妹妹的头擦破了。那晚,父亲拉着我去向叔叔和妹妹道歉,好在妹妹伤不重,我逃过了一劫。
若是门前屋后的青杏被摘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将目光投向稍远的山坳,那里有野生的杏树,无人看管,杏子长得可爱撩人,大伙儿就利用打猪草的时机,尽情享受。
枝头青杏香,雏燕绕屋飞。收获的夏季以孩子们最喜欢的方式到来了。麦子黄时,黄澄澄的大杏不再遮掩,在阳光下笑着招手,孩子们这才意识到青杏摘早了,个个感叹不馋嘴该多好呀。此刻,孩子们的心中悄然种下了期待,他们深知,唯有耐心等待,来年方能品尝到那更加甘甜可口的大黄杏,这份等待将化作对来年夏天的无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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