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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扁担
◎彭小宁
  这次回老家,无意间又看见那根伫立在储物间的扁担。
  岁月的尘埃苍老了它的容颜,曾经磨得锃光发亮的铁钩,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锈迹斑斑。当年母亲心疼我稚嫩的肩膀,特意用父亲穿过的一件旧绒衣包裹了一节护肩,绵绵软软,我甚是欢喜。今天再看,那深蓝色的护肩早已磨得面目全非。拿在手上,细细端详,依然可以窥见它昔日的忙碌和当初的模样。我顾不上尘土飞扬,再次搁上肩头,肩膀却下意识地向上耸了耸,这种特有的本能和久违了的情感一下把我的思绪扯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初期。
  那时候,吃水远没有今天这么方便、随心,生活用水主要靠老宅的那眼老井。每天下午放学,我都要帮母亲挑满水缸。那时候我也就十二三岁,成年人的扁担搭在我的肩头,如同一个孩子穿上了大人的衣服,总是松松垮垮不得劲,挑一担水,顾了前面,后面的水桶碰着了地面;抬高了后面,前面又蹭上了。就这样,一扬一挫、东摇西晃,一百多米的距离,等我磕磕绊绊、歪歪斜斜地挑回去,不仅湿了鞋子,一担水,往往少了一半。
  记得有一次我刚挑水走上街巷,碰上了对门的四叔,他看见我的窘迫相后,微笑着拦住我。“放下放下,叔给你想个办法。”说完,他从我的肩头拿过扁担,把前面的铁链顺时针在顶端绕了一圈,后面的逆时针再绕一圈,乐呵呵地交给我。“孩子,你再试试,这回水桶就不会碰到地面了,你个头小,身体单薄,赶紧吃饭,再长两年就能完全干活了。”
  烟叶收获的季节,生产队往往按照每个人采摘的重量计算劳动报酬,不上学的日子,我都会扛上扁担帮母亲把打包好的烟叶一捆一捆从地里挑到地头,码垛整齐,等收工后再装车运回。
  家里栽种辣椒时,刚刚入土的幼苗娇嫩弱小,需要及时补充水分。父母在前面移栽,我负责挑水浇灌。记得那时我年轻气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肩扛一担水总嫌不够,左手还得再拎一桶,风风火火,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惹得近邻的老汉叔啧啧称赞:“热干面,还得给小伙吃,不浪费么,哈哈哈……”
  再后来,我荣幸入伍,在炊事班的那段日子里,餐厅门后的那根乌黑的扁担依然和我情有独钟、难舍难分。每顿饭后,我都要挑着泔水去距离连队营房三百多米的山脚下喂猪,完了再去旁边的河里挑水冲洗猪舍。
  扁担,取材方便,制作简单,材料主要来自山上的毛竹和有韧性的木板余料。毛竹一劈两半,木板稍加修整刨平,再在两端打孔,镶嵌链条,配上铁钩。“小扁担,两头尖,长度不过三尺三”,这是小时候儿歌里的扁担形象。
  那个年代,扁担是人们生活中的必备工具,不管哪家都会有一根甚至两根用于挑东西的扁担。人们喝水,要靠它挑,上山砍柴,要靠它挑,在交通不便的地方搬运重物,同样要靠它挑。干活累了,需要休息,人们往往把它垫在屁股下面。随后,它又乖顺地回到肩膀,吱吱呀呀,伴着人们行走在生产生活的漫漫征途上。
  扁担,一头挑的是岁月,一头挑的是憧憬,陪伴着人们走过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如今房门后、墙角边,所有不起眼的犄角旮旯,成了它的栖身之地,任凭风吹雨淋,也很少有人去问津。一年半载,抑或是更长时间,它都一声不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人们的招呼与号令,从而继续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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