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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走太白
◎贺绪林

  贺绪林:陕西杨凌人,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400余万字,代表作有《关中匪事》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理事。
  朋友打来电话,邀请我参加一个有关文化的座谈会,在太白县。炎炎夏日去太白,真是求之不得,我毫不矜持,满口应承。
  翌日清晨就出发,是时下着小雨,却还是暑气逼人。车从潘家湾进山,沿山路蜿蜒而行,两旁巍峨的山峰被翠绿的植被覆盖得严严实实,俨然是延绵的绿色屏障,十分的养眼。
  车行一个多小时,群山似乎渐渐褪去,山谷变得开阔。雨过天晴,道路两旁满目皆是绿草红花,打开车窗,深吸一口气,空气不仅异常清新,还弥漫着花草的芳香,让人顿觉心旷神怡。仰脸看天,蓝得出奇,几朵白云缀在蓝天之上,悠远、缥缈。在山外看烦了灰蒙蒙的天,不禁在心里惊叹:这才是真正的天呀!
  走进太白,又下起了阵雨,更加凉爽,空气中弥散的全是大自然的纯美味道,真可谓不看草木、尽是翠碧葱茏,不望峰岳、尽显高山仰止。
  老同学陈宪政来接迎,他来这里好长时间了,自称是“太白县新住民”。他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他带路,尽管地方很小,我们也得绕很多路。
  抵达下榻处,午饭后稍事休息,前去参加座谈会。座谈会开得很成功,不知不觉三个半小时过去,大家言犹未尽,却已晚霞满天。
  吃罢晚饭,已是万家灯火。妻子推着我的轮椅漫步街头,太白山城不大,夜景却可与大都市媲美,甚至胜于大都市。街道宽敞,车辆却很少;街灯灿烂,一街两行的烧烤摊,人声鼎沸,满满的烟火气。独自纳闷:白天街道并没有多少人,此时此刻竟然这么热闹,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信步而行,迎面有一个高大的牌坊,牌坊两边的立柱有一副楹联:
  南接巴蜀北连秦川贯通千年古道
  东入黄河西归长江流淌百载盛世
  落款是:长安雷珍民。
  果然是大手笔!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写得绝妙,道出了太白县十分优越的地理位置。
  正在欣赏玩味,一阵山风袭来,颇有冷意。我们衣衫单薄,经不住山风的袭击,便打道回下榻处。
  山外此时待在家中,开着空调还嫌热,可在这里却要裹着厚厚的棉被才能入睡。没有闷热烦躁,没有蚊虫侵扰,惬意舒适是不言而喻的。
  一时不能入睡,顺手翻看床头柜上摆放的书刊,都是介绍太白县的文章。始知:太白县城位于咀头镇虢川河北岸,面积3平方公里,分东、南、北三条街道。北街:形成于明万历年间,曾设有虢川巡检司衙门。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巡检陆维新曾重修巡检署。县城海拔1543米,是陕西省107个县(市、区)中海拔最高的县。太白长冬无夏,春秋相连,年平均气温7.7摄氏度,夏季平均气温19摄氏度,是名副其实的“天然空调城”和冬赏瑞雪、夏避酷暑的胜地。“太白积雪六月天”是有名的关中八景之一,被誉为秦岭里的香格里拉,清凉一夏就是大自然给太白人民最温情的馈赠。
  困意来袭,熄灯合眼。窗外一片静谧,偶尔一辆汽车缓缓驶过,车轮声愈来愈轻,最终将我带入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六点,起床洗漱,时间尚早,便出去散步。妻子叮嘱,外边风硬,穿上夹克衫。出了宾馆,清晨的风果然很硬,似山外的秋风。
  街上行人稀少,有车辆行驶,但车速也不高。这里的生活节奏与山外相比,慢半拍。因此,太白也被称为“慢城”。我们徜徉在人行道,迎面而来的晨风让人神清气爽,偶尔有一阵疾风掠过,竟有一丝寒意,心中不禁产生疑问:这还是夏天吗?
  早餐在街头一家小店吃。饭罢,宪政安排我们去游览“太白高山植物园”。植物园距县城也就两公里,眨眼就到。
  当地政府在高山植物园开辟了一条栈道,方便游客行走,领略大自然的奇特风光。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我的轮椅到达了第一个亭间,山路陡峭坎坷,再也上不去了。宪政说他上去过,腿关节也不好,留下陪我聊聊天。我明白他是怕我寂寞,其情令我大为感动。
  大家继续去爬山,我和宪政在亭子天南海北地闲聊。这个小亭子修在半山腰,山风习习,四周碧翠环绕,阳光从树叶筛落下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此时此刻,深深地肺腑吐纳,你会感觉到洗涤了全身的弊垢,通体透彻、身心归一、气质升华,灵魂似乎也得了净化。
  时近正午,大家爬山归来。宪政是个有心人,来时带着一个大西瓜,还带着菜刀,切开瓜,大家大快朵颐,直呼:痛快!
  中午,在一个名叫“阿丘小店”的农家乐打尖。食客很多,等待中大家拉闲话,说早餐就等了好长时间。宪政说,太白县城不大,全城只有一个转盘,一个红绿灯,人口不足两万,可早晨和中午吃饭却要排队,需要等待,究其原因,是进山避暑的人猛增。太白县城夏季平均气温只有十九度,清凉怡人,西安、宝鸡、汉中等地游客蜂拥而至,据说已达到了十万。避暑者没有带锅灶,以至于餐馆人满为患,不排队等待便没有道理。
  原来如此。
  饭罢,打道回府。宪政说,你们走眉太线(眉县—太白),途经衙岭,那里不仅是秦岭江河的分水岭,还是三国时期蜀国和魏国的分界线,有个三国主题文化公园,可以去看看。
  车到衙岭,司机小田一没留神,开过头了。后车的朋友打来电话,让我们赶紧掉头回来。可此时已晚,道路太窄,且有车追尾,一时拥堵,掉不了头。
  留下了遗憾,也留下了盼头。
  盼着再去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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