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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与麦子
◎彭小宁
  “算黄算割,算黄算割。”清脆的鸟鸣一声急似一声,在黎明分外响亮。鸟儿以它特有的灵性,催促着庄户人:麦子黄了,准备收割。
  每到这时节,一向持重的父亲就坐不住了,作为与土地相依为命、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农民,父亲开始操心起地里的麦子。每天倒背着手,三番五次地朝地里走去,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查看麦子的长势,急切地期待着收获。
  父亲笑眯眯地看着那一望无垠的麦田,连成一片的麦子在阳光的洗礼下,闪着金色的光芒,微风吹过,麦浪滚滚,一个个麦穗像顽皮的孩童,顶着沉甸甸的头颅,向父亲摇头晃脑,等待着辛苦劳作了一年的主人将它们带回家里。父亲喜滋滋地看不够,不时伸出那又粗又大、布满老茧的手,轻轻地从毛茸茸的麦芒上抚过,如抚摸儿子的小脑袋般小心翼翼满是爱怜。那饱经风霜的脸颊泛起笑容,从眼角到颧骨,再到耳根,画满了层层“句号”。有时,他会揪一个黄亮亮、沉甸甸的麦穗来,放在掌心,小心地搓揉几下,轻轻吹去麦衣,然后,用一根手指在掌心拨拉着,一粒一粒反复数着,自顾自地点着头。麦粒圆润周正,成色上佳,不用说又是一个丰收年。父亲那少了颗门牙、长满花白胡须的嘴唇,就舒畅地咧开了,还有什么能比收成让农人欣慰啊。父亲欣赏完了,确定计算无误后,一扬手,把躺在掌心的麦粒一颗不落地扔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用牙齿的咬合掂量新麦的筋道,品尝那令人陶醉的麦香。
  回家的路上,父亲一溜小跑健步如飞,一进门就忙活个不停。磨刃片、整杈把、扎扫帚、修车子……夏收会用到的大小农具,他都要一个不落地再过一遍手。令我最难忘的是龙口夺食的收获时节,父亲指挥着全家老少齐上阵,大人挥舞着镰刀割麦子,割不动麦的弟弟和我,从三五岁开始就被父亲指派着满地里拾麦穗。为这事母亲和父亲经常争吵,父亲拧着脑袋说:“日头下流嘎汗水,就知道馍馍是从哪里来的,拾一把麦穗就是一片锅盔哩!”
  儿时的夏收季节,我跟着父亲割麦拾麦穗,抱麦捆装车,撅着屁股掀车子,忙忙碌碌十天半月,把地里所有的麦子全运到打麦场,又不歇气地摊场碾麦,扬场装袋,直到把麦子全部晒干装进包里。在这种年复一年的夏收劳作中,我亲历了劳动的艰辛,更明了父亲对麦子的感情,那是数代农人融入骨血里对土地的敬畏。
  布谷鸟鸣声声急,又是一年夏收至。一辆辆收割机从街道上轰轰隆隆穿行,客居异乡的我猜想,父亲正兴冲冲地立在地畔上,挥舞着有力的胳膊,指挥着收割机,收获着自己辛勤耕耘的麦子,享受颗粒归仓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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