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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家门前那棵古槐
◎王商君
姥姥家的老宅前有一棵老槐树,粗壮的树身得几个人伸出胳膊才能搂住。当年这棵古槐曾是他们村子的一个地标,进了村,人们找不到谁家,就会说,离村里大槐树不远。我小时候就常在那棵大树雄伟的树冠下和表姐表哥们玩耍。古槐伴着我们成长,那些与古槐有关的记忆,至今在我的心头鲜亮如初,难以忘怀。
春天一到,这棵古槐就成了鸟儿的乐园,在树下可听鸟语、能闻槐香。慢慢地,满树的槐花就开了。于是我们拿着长钩子,端着长梯子,就奔槐树去了。采摘槐花则成为我们这帮碎娃的工作,采集够一定数量后,大人便选择收集,然后淘洗、晾干,之后拌上面粉,上蒸笼蒸了,味美的槐花麦饭就做成了。那段日子,这种美食成为农家一道美味佳肴。
夏日,烈烈阳光炙烤着大地,无论大人小孩,不堪暑热。古树硕大的树冠下面成了避暑的好去处,地上铺个凉席,娃娃们抢着坐。二舅爷则搬出躺椅,抽着烟锅子,饶有兴趣地给娃娃们讲古今。每到中午饭时,大人们也会拿着马扎端着饭碗到树下吃午饭,并惬意地说着闲话。晚饭后,在树下的凉席上坐满了大人,手里拿着蒲扇,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高亢的秦腔,直到夜半时分,大人才叫醒熟睡的娃娃们陆续回家休息。
深秋时节,古槐树上的其他鸟儿少了,但喜鹊却多了,它们从远处衔着树枝,飞到古槐树的高处枝上搭起了它们的安乐窝。待窝搭起,便已经是冬日来临。
古槐树一直都在,它曾经伴着姥姥、舅舅几代人一起走过。如今,姥姥舅舅都相继离世了,古槐还依旧郁郁葱葱。直到去年,有一个西安人要收购这棵古槐树,说要移栽到西安的一个著名景点里。最后表哥拗不过他的诚意,同意出售。之后那些人开着挖掘机、汽车,用了一天时间,七八个人一起行动,终将树枝剪掉,树身连根挖起,装进大卡车,绝尘而去。
古槐树在我们眼前消失了,好在它的生命还未消失,它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仍然在一个遥远的都市里体现着它的价值,扮美着人们的生活。一想到这,心里便会为古槐精彩的生命而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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