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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水聪慧的孩子
◎司舜
    司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海内外报刊及多种选集,有作品被《读者》《散文选刊》《青年文摘》等转载。曾参加全国第四届和第十届散文诗笔会,出版个人著作8部。现供职于安徽某地方党报。

  雪总是白成我喜欢的那种纯洁,盖住那些是是非非。雪是聪明的水生出的聪明的孩子。雪,人见人爱。
  我注意到一只更聪明的鸟,用雪的白粉洗濯翅膀。大地,白糖一样甜润。
  大地上的一切也跟着甜,除了那些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的事物,比如尘埃、沙粒全部都羞愧地藏着,它们早就需要被掩埋。
  转弯抹角的风,有些凛冽,但它几乎都绕开了与它无关的人和事。
  落在黑色大地上的雪,是赞美;落在白雪上的雪,是更进一层的赞美;落在红梅上的雪,还有青瓦上的雪,都是赞美中的赞美。
  每一片雪花,都是美丽的。大地展开它的田亩一瓣一瓣接住。雪,如果被诗人注意和爱戴,它就是纷纷扰扰的诗行,它们活在诗集里,永远也不会化了。
  一棵聪明的小树,个子不高,心眼却不小,它知道枝条的幸福是:春天能停燕子;夏天能停蝉声;秋天要停阳光;冬天要停冰凌。
  当然,人也一样。
  雪,是来世的水,当然无声。雪化为水。水化为无有,无有,深藏着言无不尽的美妙。
  人世安静莫过于雪落无声。美的事物要么是自己不发出声音,要么是本来就不需要声音。
  我喜欢这样静悄悄地到来,就像我喜欢所有月光君临一样,像理解丝丝白发染鬓一样。
  爱大地,就是奔赴大地,哪怕很短暂,爱并不在乎爱多久。让自己在人间慢慢融化,那才是雪真正诗意的人生。
  让小树披上洁白的纱巾,让它出落成最美的少女;让黑不溜秋的小麻雀,故意跌到洁白的雪地上,像世界欢喜的小精灵;让玩耍的孩子,他们的小脚印合着喧闹的节拍繁茂起来,像大地上盛开出一朵朵灿烂的梅花。
  河边柳芽儿似乎想要展开了,忍不住了。
  我也忍不住,我在注视着阳光与雪水的恋爱,身上感觉痒痒的,好像春水在涨,那些嘉禾也是,它们一个比一个水灵、鲜艳。
  雪,是来世的水,无声胜有声。我喜欢雪落在地上,落在石头上,落在树枝上,落在屋顶上,落在一切期待着它的地方。最后,雪落在雪上,雪被它自己的白感动和陶醉,雪落在自己的怀里,雪躺在自己的怀里。
  唯一不需要爱情的日子,是下雪的日子;唯一不需要写诗的日子,是下雪的日子。
  只要雪,只要无边无际的宁静和纯真。
  你看蜡梅到了出嫁的日子,她展示出了火辣的曲线,正需要雪的白色头巾送她一程。
  雪,本质是水。在水的诸多变化中:冰、霜、雨、露、雾,雪是最美的。它是水最柔软、浪漫的梦。
  雪是水最听话的女儿,不曾把什么打乱,人间现出从容的一面。
  雪不是急切,不是点击,它是信笺的方式,古老而贴切。它的轻,成全了它对树枝持久的重。
  雪是无声之物,它下落的过程与灵魂有关。落雪的过程,其实就是雪把自己的一部分品质出让给人类。
  期待一场雪,我想使用比喻,但不需要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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