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庄稼
这么多年了，每一次面对庄稼
都会有一种久违的冲动和疼痛
每一次都有如面对我众多的乡亲
无论是三月的菜地 六月的麦田
还是九月的稻谷 十二月的荒野
都会让我感到内心深处的
那种疼痛
自从小时候找妈妈在田野迷了路
我就把土地当成了一生的家园
再也抹不去面对她时的激动和心疼
面对庄稼
每一次都油然而生一种亲近
和感动
这种感觉有如面对自己的母亲
无论走向哪一个地方
每一次都无法拭去眼角的泪痕
每一次告别家园
都会久久地痴望着那片庄稼地
如同面对最原始的亲情
面对庄稼
就有如面对日渐年迈的父亲
那种生命深处的挣扎和抗争
每一次都会把眼底的丝线
染成殷红
面对庄稼
我所有的血液会瞬间凝固
每一次都会久久沉默无法言语
只为那最初的疼痛和感恩
麦子熟了
我年轻的媳妇从地那头走过来
她一手提着盛着吃食的竹篮
一手提着水罐
这时是六月 天气炎热
那些食物和水让人一想到
都是幸福的
于是我放下手中的镰刀
坐在地头上 我们开始吃饭
每每这个时候她会静静地
看着我吃饭
当我抬起头看她时
她却会避开目光
像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一样含着羞
这时候我猛然发现
我的媳妇真漂亮
保准敢跟那些明星媲美
她总是默默给我添饭盛水
不多说些什么
有时候会帮我擦擦脸上的汗水
她不是现代派女性
结婚这么多年
她从来不会说“爱”字
甚至有时看到电视里
亲热的镜头都会害臊
但是我发现这几天我的媳妇
越发漂亮了
她会久久地看着我
从田地里归来后躺在炕上打鼾
她会早早地盛好水准备好毛巾
好让我洗洗身上的臭汗
她还会估摸好时间把饭和水
送到正在收割的地头上来
而每每那时候我刚好就抬头
望着路上
而每每那时候我刚好就饥了渴了
而每每那时候我刚好就特别想
看一看她
于是每每当我口渴了
遥望着来路的时候
我年轻漂亮的媳妇
就会在地那头出现
于是每每当我挥起衣袖
擦汗的时候
我年轻漂亮的媳妇
就会在地那头出现
于是很快我就有水喝有馍吃
且会有人为我擦一擦汗
于是这个夏天就开始不再炎热
太阳含情 风也柔爱
我也觉得不饥不渴岁月美好
就感到地那头有风吹过来
凉爽爽的幸福顷刻就溢满心头
辣椒红了
收获那片辣椒的时候
这块坡地上阳光温柔
风不止一次从远处吹过来
那些红红的辣椒向我点点头
就有些古老的诗句
从遥远的什么人的诗集里走出
于是我抬头看看远处
野菊花开得正盛
这是十月 收获季节
这片坡地上鸟鸣动人
树林里永远有孩子们的故事
我微笑着擦擦汗
收获这片辣椒的时候
我收获到红红的快乐
看着这些长长的辣椒
红红地在枝秆上摇晃
我心里有一种甜甜的喜悦
收获这片辣椒的时候
我收获到十月红红的笑靥
所有的汗珠晶莹着感动和快乐
在这片坡地上成熟
那些语言辣辣地 甜甜地
在曾经汗滴禾下土的故事里
生根 发芽 挂果
就如生命的过程然后被收割
这时候突然就想大声吆喝
却怎么也找不到语言
正如同那个牧童
赶着小羊来采集最后的绿草
从这块坡地上慢慢走过
猕猴桃物语
一
我知道你的家乡
那秦岭脚下的村落
和那一望无际的绿
我吃过你家种的果子
那无法言说而又深刻的酸
和那无法形容却又丰富的甜
我知道
那是要一千多个日子的劳作
才能挂上枝头的
沉甸甸的辛酸
笑盈盈的喜悦
二
我知道，每一片园子的故事
我甚至和你一样
能了解每片叶子的心事
从每一枝嫩芽的
抽枝、拉条、施肥和浇灌
到享受每一片阳光的照耀和滋润
还有那一双双勤劳温暖
而又粗糙和充满爱的手
精心抚育 呵护祈盼
少一天关怀 就多一点点酸
多一天劳作 就多一点点甜
当然，还有时间
这世界上最最宝贵的爱的元素
早采摘一天
就多一天的酸 少一天的甜
只要浇水、施肥、辛勤付出
只要光照充足 采摘恰当其时
就会收获那独一无二的
深刻的酸和丰富的甜
三
我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爱
都有各自不同的表达
而你
还有另一个美丽的名字——
人间奇异果
也许许多人从未曾见过
你初绽的花蕾
也许许多人也不曾了解
你成长的点点滴滴
但你的爱是每一个收获季节
种植者沉甸甸的喜悦
还有我独特品味时
那深刻的酸和丰富的甜
当双手摘下一颗颗成熟的果子
就如同母亲要嫁出自己的孩子
有辛酸 有解脱
但更多的是幸福和喜悦
因为每一颗果子
都有她自己的成长
而你那成熟水润的果实
深深地滋养着我
滋养着千千万万个需要营养的
肌肤和灵魂
当一箱箱快递送出
那一份份丰收的喜悦
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收获
那也是这世界上
关于爱的最好表达
四
许多个清晨和夜晚
我都是品着你的酸甜滋味
一次次入梦 醒来
一次次感受那独有的
深刻的酸和丰富的甜
闭上眼 满心的喜悦
都化成你酸酸甜甜
刚刚好的笑靥
这是九月最后的日子
所有的桃子都已经熟透
而你祈盼的双眸
还等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