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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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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情思
柳絮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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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梧桐
◎杨慧雯
梧桐是家乡最常见的一种树,每每想起,会是这样的画面:苍凉的黄土地,黑黢黢的枝干,光秃秃的枝丫,孤傲、生硬,直伸苍穹。与柔、与美,似乎不沾边,倒像一个木讷、不解风情的北方汉子……
只是,每年四月初,仿佛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梧桐花开,美不可言:串串粉嫩,芬芳烂漫,串串紫色,温婉恬静,宛若仙女遗落在人间的纱衣,明媚动人。
我的家乡岐山县堰河村,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渠边地塄,到处都是梧桐树。桐花开时,麦子抽穗,菜花始黄,远远望去,小村上空笼罩着片片紫色祥云,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翠绿和金黄,到处春意盎然,花香涌动。蜜蜂和蝴蝶穿梭其中,鸟儿鸣叫,村民欢笑,仿佛已经触摸到了丰收的喜悦。
记忆中,我家的小院,也是桐荫片片,桐花点点……
听村里的老人讲,梧为雄,桐为雌,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美丽动人的佳话,让我一次又一次端详着那些梧桐树。我坚信:能招来金凤凰,那一定是不同寻常的树!
冬去春来,春和景明,和风煦暖。那日,沐着阳光,奶奶做着针线活儿,安然、静谧。弟弟青涩、稚嫩的读书声至今依旧熟稔:“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而我,伴着书声,恍恍惚惚,盯着那一树炫目的桐花,这花美得恍若梦境:紫色的花蕾,一嘟噜,一串串,挤挤的,密密的,如紫色的风铃,竞相开放,摇曳生姿!
清风徐来,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味道,沁人心脾。轻歌曼舞的桐花,晃晃悠悠、打着旋儿落在书桌上,缕缕馨香。“快,你俩闻闻,这桐花真香!”奶奶含笑捡起一朵花,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我捧起落花,细细打量:淡淡的紫,鹅黄的蕊,喇叭状的花瓣,高洁、典雅。弟弟急切地将这紫色的小喇叭送到嘴边,用牙齿一撮,轻轻吮吸着春天的第一缕花蜜,啧啧称甜。我也迫不及待地品尝那丝丝缕缕的甘甜。那味道,像是最美的饮品。陶醉在桐花的甘甜中,我们如同徜徉在幸福之中。
一束花开,是春天,也是希望。
日子慢慢悠悠,循环往复。庭院中的梧桐树长高了、变粗了。春花,绵绵悠长;夏叶,遮天蔽日。
那时,我正痴迷于唐诗宋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在我眼中,都是曼妙的情愫。秋雨愁煞时,梧桐树下,我皱眉吟诵“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品味李清照的孤独寂寞,几天都沉浸在哀愁之中;月缺幽静时,我读白居易的“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仿佛看到唐明皇痛失杨玉环,独自凄苦,我会生出无限伤感;桐花纷纷飘落时,我读“桐花最晚开已落,春色全归草满园”和“落尽桐花春已休”,感受桐花带给春天的美好。
梧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优雅的心。我喜欢它的花语,它能抵达灵魂深处,让人浮想联翩。比如一阕凄婉的宋词,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我不止一次地期待席慕蓉笔下“桐花一面盛开如锦,一面纷纷不停地飘落”的桐花雨的盛大场面,“繁花落尽,我心中仍留有花落的声音,一朵,一朵,在无人的山间轻轻飘落……”
此去经年,往事匆匆。很多事情随着岁月的流逝模糊不清,但多年以后,午夜梦回,心海上的桐花却一直灿若朝霞!
我的梧桐,我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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