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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诗人遇见秦岭雪
本报记者巨侃

  
  11月22日,节气小雪,久违的雪花翩然而至。背靠秦岭的宝鸡虽是北方城市,这几年也越来越稀罕下雪了!当城市瑞雪飘飘时,厚重的大秦岭早已是白雪皑皑。
  他们写出了秦岭雪的壮丽
  秦岭雪,如同秦岭南北方地理分野的身份一样充满了神奇色彩。早在南北朝时期,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里就写道:“太白山南连武功山,于诸山最为秀杰,冬夏积雪,望之皓然。”秦岭主峰太白山,终年积雪不化,太白积雪六月天,是著名的关中八景之一。
  在诗歌最为鼎盛的唐代,无数文人骚客——春风得意也罢,仕途蹭蹬也罢,羁留苦旅也罢,走过路过秦岭,都要用诗歌来吟咏一下他们看到的秦岭雪,以抒胸臆。其中不少佳作名篇流传至今,如罗邺《大散岭》:“过往长逢日色稀,雪花如掌扑行衣。岭头却望人来处,特地身疑是鸟飞。”秦岭北麓大散岭上的雪花,在诗人眼里大如手掌,好似鸟儿一样在空中飞舞,把秦岭雪写得很形象。如元稹《使东川·南秦雪》:“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描写初春行走在傥骆道上,峻岭上云似华盖,岩石下白雪如尘,如笋石般的山峰好像上千矗立的玉石,松树林也披上了万多银花。这首诗,写出了秦岭雪的壮丽。
  当然写秦岭雪景最有名的,文学史上公推还是祖咏《终南望余雪》:“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此诗主要描写终南山的雪后风光,通过山峰与阳光的向背表现了各处不同的景象,又联想到山头的积雪消融后,低处的城中反会增寒,景色虽好,不知有多少寒士受冻。全诗咏物寄情,意境清幽,给人以清新之美。相比之下,韩愈那句“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贬谪诗,颇有些怨气,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秦岭春雪见证元白诗坛佳话
  唐诗不仅描摹了秦岭雪的壮观,还为后人留下了“你歌我唱”的诗会佳话。
  还是前面提到的那个中唐诗人元稹,元稹于唐宪宗元和五年(810年)自监察御史贬为江陵士曹参军,经历了五年憋屈生涯。到元和十年(815年),元稹自唐州奉召还京,道经秦岭蓝桥驿,在驿亭壁上留下一首《留呈梦得子厚致用》的七言律诗:“泉溜才通疑夜磬,烧烟余暖有春泥。千层玉帐铺松盖,五出银区印虎蹄。暗落金乌山渐黑,深埋粉堠路浑迷。心知魏阙无多地,十二琼楼百里西。”其中“千层玉帐铺松盖,五出银区印虎蹄”句,以秦岭春雪景观映衬他此刻春风得意的心情。八个月后,大诗人白居易自长安贬江州,满怀失意,经过蓝桥驿,读到了元稹这首律诗。于是,白居易感慨万千地写下一首绝句《蓝桥驿见元九诗》:“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秋风我去时。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诗意为:当年初春雪普降时,秦岭一派银装素裹,兄弟呀,你踏着春雪回来了,心情无比轻松愉悦;当秦岭秋风飒飒时,我走了,慰藉我的只有你写在蓝桥驿墙上的这首诗。希望在下一个驿站,还能看到你写的诗,这是我这趟苦旅的最大心愿。这两位唐代新乐府诗歌的主将,他们的友谊和起起落落的人生遭际,蓝桥驿、秦岭雪,便是极好的见证。
  面对秦岭雪他写出对亡妻的思念
  面对秦岭雪,有人写出了壮丽,有人写出了趣味,有人写出了失意,有人写出了得意,还有人,写出了浓浓的爱意和无尽的思念。
  此人即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一位唐代诗歌的唯美主义追求者,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笔者在他众多的爱情诗作中,发现了这首题为《悼伤后赴东蜀辟至散关遇雪》的五言小诗。此诗朴素洗练,而又深情绵邈。诗用层层推进、步步加深的手法,写出了一种人生况味。
  “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
  公元851年(宣宗大中五年)夏秋之交,李商隐的爱妻王氏突然病逝,李商隐万分悲痛。这年冬天,他应柳仲郢之辟,从军赴东川(今四川三台县)。痛楚未定,又要离家远行,凄戚的情怀是可想而知的。这首诗,就写于赴蜀途中。
  让我们细细欣赏:起句“剑外从军远”,点明这次远行的原因是“从军”,即入节度使幕府。“剑外”,指剑阁之南蜀中地区。诗题“遇雪”而作,却从远写起,着一“远”字,不仅写行程之遥,更有意让人由“远”思“寒”。隆冬之际,旅人孑然一身,行囊单薄,自然使人产生苦寒之思,盼望家中妻子寄棉衣来。可是,诗人的妻子已经不在人间,没有人为他寄衣了。“无家与寄衣”,蕴意精深。一路风霜,万般凄苦,都蕴含在这淡淡的一句诗中了。
  “散关三尺雪”上承“遇雪”诗题,点明了羁旅大散岭的背景,给人以“乱山残雪夜,孤灯异乡人”的凄凉漂泊之感,同时,大雪奇寒与无家寄衣联系起来,以雪夜引出温馨的梦境。读者不妨这样联想:也许因为大雪封山,道路阻绝,作者只能留宿散关驿舍。伤痛倦极,蒙眬入睡,睡梦中见妻子正坐在旧时的鸳机上为他赶制棉衣。“回梦旧鸳机”,以鸳机指代妻子,温馨的画面感十足。清代纪晓岚云:“回梦旧鸳机,犹作有家想也。”用“有家想”反衬“无家”丧妻的痛苦,以充满温馨希望的梦境反衬冰冷严酷的现实。至于梦中与妻子相见欢娱的情景和梦后倍觉哀伤的愁绪便略而不写,留在纸外,让读者自己想象思索了。
  诗至此,我们品读出,在悼伤之情中,又蕴含着行役的艰辛、仕途蹭蹬的感叹和对前途的期许等复杂感情。短短二十字,概括如此丰富深沉的感情内容,可见李商隐高度凝练的艺术功力。
  李白、杜甫被誉为盛唐诗歌的“双子星座”,文学史界把李商隐和同时代的杜牧合称“小李杜”,李商隐沉郁的诗风、精心的结构布局颇似杜甫,这首悼妻诗,也与杜甫的一首念妻诗《月夜》有异曲同工之妙。笔者又想到李商隐的另一首名诗《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也许只有巴山夜雨和秦岭雪这样美好的自然景观,才能使诗人创作出这样优秀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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