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交通要冲,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在长期征战中,逐渐成为闻名遐迩的重要关隘和关塞文化符号。相对于东北华北咽喉要塞的“万里长城第一关”山海关、明长城西端“第一重关”嘉峪关、广西西南通往越南的“镇南关”、令八路军一战成名的平型关,大散关就如生活在周秦文化发源地,纯朴简单、敦厚实诚的周秦后人一样,低调、质朴,令人不免有遗珠之憾。
大散关始为西周散国之关隘,距今已有3000多年历史,比长城修建还要早好几百年。关口深谷陡峭,山势峻险,两侧有崖壁对峙,号称“一线天”,被称之为“蜀襟陇匙”“川陕噤喉”。古有“北不得散关,无以图汉中、巴、蜀;南不得散关,无以图关中”之说。相传刘邦从褒斜明修栈道,经散关暗度陈仓,赢得楚汉争霸,建立大汉王朝。曹操西征张鲁经过此地,诗云:“晨上散关山,此道当何难!”诸葛亮久攻散关不克,无奈走褒斜古道,兵发五丈原,遗恨落星湾,引发杜甫“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吴玠吴璘兄弟率兵死守大散关,多次大败金兵,金兀术中箭而退、铩羽而归。爱国诗人陆游《书愤》“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更让大散关声名远扬。
进入景区,一方院落,空旷寂静,四周墙壁都有刻画及诗词歌赋。拾级而上,二层楼阁上有“天下雄关”四个大字,下刻有“道德真源”。相传老子骑牛进入大散关,被散关令尹喜盘问,老子作为国家图书馆馆长,知识渊博,功底扎实,自然论理充分,概述其道德精髓,洋洋洒洒五千言,尹喜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老子讲说,尹喜记录成册,流传千古。听说老子要化胡西域,尹喜敬慕其人格魅力,拜服其思想精髓,于是挂印辞官,一路追随。
这些传说,真假难辨,没有更深考证,不敢轻易相信。明知无法证实,内心也期许着这样的精神寄托,人生总有一些感悟需要借助外物触发,有时候,情感本身远比事实根据更重要、更迫切。
陆游和大散关结缘,因为和四川宣抚使王炎的合作,这也是他生命史上最辉煌的一段。丰富多彩的生活,积极的人生观,坚强的生命力,对于国家、民族的忠诚,收复沦陷区的雄心壮志,一切都收入了他的诗篇,陆游的诗从此变得沉雄轩昂。其《山南行》云:“国家四纪失中原,师出江淮未易吞,会看金鼓从天下,却用关中作本根。”这一时期,他从南郑出发,在前线和南郑周边广元、汉中、宁强、两当、凤县等地来回穿梭,广元道上的飞石铺、桔柏渡,凤县的黄花驿,大散关下的鬼迷店等都有他的足迹,更有北上古陈仓,亲赴作战一线,走过“渭水秋风夜”,看过“岐山晓雪天”。
此时,陆游在早年从江西诗派中学来的炼字造句,用典故、讲对仗的基础上,更加注重诗歌的思想价值,心态更加积极,生活更加丰富,诗中有酒、有歌、有舞蹈,有歌女的清喉、有朋友的欢笑,间或也有眼泪、有伤感,但基本是积极进取的,是金戈铁马的雄壮,是豪气干云的抒发,是爱国诗人的灵感,是激情人生的颂歌,是如屈原、辛弃疾那样爱国臣子仰望苍天的悲怆呐喊。
登上烽火台,占领制高点,身临其境看看大散关之险峻。这在战争年代,特别是冷兵器时代尤其重要,甚至决定了战斗的成败、百姓的生死、国家的存亡。一想到此,我浑身用力,脚下生风,尝试以一个战士的步伐快速攀登,头顶微沁汗时,就到了烽火台。烽火台居高修建,与地面用铁梯相连,爬上铁梯,站稳脚跟,四处张望,风劲云飞,气象万千,顿觉一阵目眩,未敢久留,就匆匆返回。
到一地,观一景,无论参观还是旅游,不但要观其形,更要解其魂,深刻体会睹物思情的感悟和反思,更要探寻其蕴含的历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