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昱陆
　　短篇小说《赎罪》是陕西作家吕向阳的新作。小说在仿真现实与临界写作的双重维度下，以直面现实生活的勇气，零距离书写了当下社会生活的热点问题。特别是在重大疫情背景下，作者借助新闻素材，将人性的本真与道义用敏锐的社会洞察力传神地表达了出来，在人物的心灵救赎与忏悔之中，为我们奏响了一曲弘扬真善美的赞歌。
　　小说是一门仿真生活的艺术。在短篇小说《赎罪》中，作者游走在仿真现实与主观想象的艺术通道上，将新闻素材与社会热点进行巧妙衔接，在真实存在的客观现实与虚构故事的临界点上，写出了小说主人公夏天亮的生活囧事和职业操守。小说巧妙截取了现实生活中的“医闹”“抗疫”等耳熟能详的新闻素材，用十分逼真的细节描写，让小说披上了现实主义的外衣。
　　“文章合为时而著”，更重要的是，吕向阳以作家的高度责任感与时代担当，坚持书写当下故事，用小说文字反映社会关切。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作为一种文学形式，其使命就是要见证和记录生活和现实存在，小说的存在理由是要永恒地照亮生活世界，保护我们不至于坠入对存在的遗忘。”很显然，吕向阳的小说就是在见证和记录生活与现实的存在，小说中的新闻素材就是最有力的佐证。其实，国内外关于运用新闻素材进行小说创作的例子并不鲜见。譬如，雨果的《悲惨世界》中有对当时巴黎杜丹杀死自己兄弟这一骇人新闻事件的引用，《红与黑》是司汤达在路易·让雷尔刑事案件的基础上，改造而来的一部长篇小说。然而，与以上不同，吕向阳不但对新闻素材有所取舍，而且有着深入地加工和再造。在小说《赎罪》中，作者首先用戏谑化的手法给我们讲述了夏天亮每逢猪年所遇到的种种倒霉事。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了前几次猪年的特别遭遇，虽然夏天亮处处小心，但是仍没有躲过任芳芳分娩这件事。这样的叙述不但为下文重点要讲述的“医闹”事件埋下了伏笔，而且将职业操守与道义放在了宏大的时代背景下，进行了精神拷问。任芳芳的婆婆受封建思想影响，认为11月6日是一个好日子，不听医生夏天亮的叮嘱，推迟分娩日子，导致孩子胎死腹中，由此引发了任芳芳丈夫大闹医院，夏天亮也被免去了妇产科主任的职务。在这件事的叙述过程中，作者始终以不温不火的语调向读者讲述着“我”的遭遇，面对任芳芳婆婆的“甩锅”，虽然“我”满腹委屈，但是“我”的情感态度是克制的。特别是在知道任芳芳婆婆不敢说出真相，是因为害怕被儿子打的隐痛后，“我”选择默默地承受一切。这样冷静的叙述背后，夹杂着作者对女性的特殊关爱，表露出了一种浓浓的人文关怀。不光如此，作者采用了回环式叙述结构，巧妙安排了“我”与任芳芳婆婆的再次相遇。当“我”在抗疫最前线进行“赎罪”的时候，意外遇到一个危重病人，她竟然是任芳芳的婆婆。面对病人的危急情况，“我”坚守了一名医生的职业操守和道义，及时对病人进行了救治。后来，当任芳芳的婆婆知道是“我”对她进行了救治后，对自己曾经的行为感到非常懊悔，表示要找院长帮“我”平反昭雪，洗刷污点。读到这样的故事结局，我们不禁要问，这仅仅是主人公“我”在“赎罪”吗？不，这是一场心灵的救赎与人性光辉的释放。作为医者，“我”能放下个人恩怨，及时救治病人，这是人心向善的具体表现，而任芳芳的婆婆也在忏悔与自责中实现了自我救赎，还原了向善的本真面目。读这样的小说让人回味无穷，作者为我们弹奏了一曲时代主旋律，用文字反观现实社会，引发读者思考。
　　另外，从叙述视角上来看，这篇小说主要采取了自述式的第一人称视角，让作品呈现出一种散文化风格，整篇小说语言清新，处处弥漫着散文的味道。例如，“天空灰中泛红的云朵写满了雪意，不时腾起的烟火让空气中弥漫了火药味儿。我已经好多年没陪老娘吃年夜饭了，能吃上鼠年这顿年夜饭，还托了一起医疗纠纷的福。”这样的言说方式，在其小说中屡见不鲜。又如，“我的心情就像除夕夜的天穹一般凝重灰暗。对于农历猪年，我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我人生的几件不如意的事都押宝似的排在了猪年。”汪曾祺曾说过：“写小说就是写语言。”作者以散文化的表达方式进行言说，不仅使读者倍觉亲切，而且在读者对传统小说语言产生审美疲劳之后，这种极富人间烟火气息的表达使读者产生了新的审美享受，让人爱不释手。
　　鲁迅曾说：“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作家吕向阳用温润的文字，点亮人性向善的光芒，在观照现实生活的时代潮流中，发现和积聚温暖的力量，用零距离的当代性现实叙事，真情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