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
宋宁刚的诗集《写给孩子的诗》,其实是孩子写给成人的诗。在诗中,孩子给我们成人的精神世界投下了一束生命之光。在这光里,一个完整、自由的新世界尽现眼前。
在孩子眼中,松树春天新叶子长出来,顶落了旧叶子:“就跟我换牙一样。”冬天,树叶都掉光了,爸爸说:“你看这样好看不?”孩子说,“好看什么好看/像怪兽的爪子”,在孩子眼中,世界是一只充满力量的生命,它正张牙舞爪呢。即使是钢铁之物,也有生命。两台同时倒退的小汽车就是双胞胎,就连飞机也会打喷嚏。生死之间,“明早/明早我就去世了”,但为了吃到可爱的蛋糕,“那我还是不‘去世’吧”。孩子眼中,世界与我们是永远不死、青春茁壮的生命,它散发着美食的喷香气味,令人快乐。
《写给孩子的诗》透过孩子的赤子之心向世界宣告:生命之光照耀处,皆是完整与自由。
孩子们相信,世界是一个大生命而物我不分。他会与“蚕宝宝”为一体,他会牵挂淋雨的小蚂蚁,他相信万物都在一个生命的圆环中运动不息,世界是一场有趣的“圆桌会议”,万物平等地共生一起。这时,我们成人世界那些威严的说辞开始瓦解,亲情也开始回归至情至真的极境。
就在平等完整的生命光辉中,孩子们飞越了精神的所有围墙。他们会对月亮喊:“月亮下来/远远跟你玩!”看到苍蝇搓脚,他不会像成人那样,想象苍蝇在搓着象征束缚和劳役的绳索,而想到“快看/苍蝇/它在和自己握手呢”。甚至凶恶之物也可以成为游戏的伙伴,孩子在梦中会“和班里的小朋友/一起骑着霸王龙/去打食肉龙/”……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光明世界。
《写给孩子的诗》,确是在给我们引领一个诗歌创作的光明世界!
在诗集中,明朗的意象、浪漫的想象、纯真的情感、童言无忌的勇敢、浑然的心灵,更贴近于诗的理想。清代诗评家刘熙载《艺概》中说:“大抵文善醒,诗善醉。醉中语亦有醒时道不到者。盖其天机之发,不可思议也。”《写给孩子的诗》中,处处是孩子的天机发处,诗中孩子的“不可思议之语”将我们截断众流,从旧俗中解放出来。孩子的想象涵盖乾坤,将我们从精神的樊笼中拯救出来。这样的诗,就是中国古人所说具有“富贵气象”的好诗。这样的诗,言在口头,想象天外;这样的诗,言在八荒之表,而情甚亲切。写这样的诗,重不得,轻不得;既要玩心高明,又要脚踏实地,这样的好诗标准,《写给孩子的诗》是配得上的。
二十一世纪才开始不久,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来了,带着生命的光跑向我们。宋宁刚的《写给孩子的诗》将这美好的场面记录了下来,读给孩子,更读给我们成人:洗去心尘,回归赤子,我们也将重获青春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