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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韭菜地
◎冯雪利
  母亲的韭菜地是用老窑洞的院子开垦出来的。窑洞的院子也就席面大的地方,但很平坦,父亲成家搬离窑洞后,院子就荒芜了。
  母亲嫁过来后,拔掉了窑洞前的荒草,把土地掘了一番,施上农家肥,栽上了红根韭菜。她说这里离家近,有树遮挡,种不了喜阳的作物,韭菜好活也耐吃,栽上韭菜,一茬一茬的就够我们从三四月吃到地上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韭菜原来可以在一年四分之三的时间里供给庄稼人,我不得不佩服母亲为生活精打细算的能力,她在地里作务的作物永远是要和日子的细水长流相匹配的。
  最美人间四月天,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母亲的韭菜地也不甘落后。一窝一窝的韭菜抽条似的蹿着往上长,粗壮的根茎托着长长的叶,光看着叶子鲜绿的颜色,韭菜饺子的鲜美早都让我垂涎欲滴了。四五月的韭菜是最鲜美的,越往后就没有那个鲜味了,村子里早就流传着“九月韭臭死狗”,意思是九月份以后的韭菜,狗闻了都会臭死,当然这也只是传说。
  韭菜对庄稼人来说,不珍贵不稀罕,但却美味无比。吃了足足一冬的白菜萝卜,特别盼望冬去春来的头茬韭菜,它的鲜美早在冬天的白菜萝卜味里就让人思之若狂了。甚至在看见别人割回头茬韭菜时,我都会迫不及待跑到母亲的韭菜地里去看看一拃高的韭菜,母亲见了总会说:再让它再长长,下周割吧,割早了,就把韭菜割死了,你们今年就别再指望吃韭菜了!我们只贪图一时的嘴馋,却未想到母亲为生活长久的顾虑。
  记得一个周末,我回家发现母亲不在家,随即转身,顺着屋后的土坡爬上去,走到地头就发现,母亲蹲在窑洞前面的韭菜地里侍弄孩子般清理着里面的杂草。看着长势喜人的韭菜,母亲提议中午吃韭菜饺子!我拿起地边的菜刀,蹲下身子,立刻被眼前的葱翠迷住了,伸手去抚摸,粗壮的根茎牢牢地扒着土地,葱翠的叶子柔软却不失韧性。我挑拣了一窝长得比较粗壮的韭菜,刀过菜起,我举起了割下的韭菜,新鲜的汁液顺着根茎已经流出来了,一股韭菜特有的爨味扑鼻而来。
  母亲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韭菜在她的手里,捋掉烂叶,择完洗干净。开始切韭菜,叶子里饱满的汁液再也无法藏匿,每一菜刀下去,新鲜的汁液都会争先恐后地流到案板上,母亲笑着说:“你看,咱自己种的菜多嫩!”不一会半盆子的韭菜馅就切好了,再煎上几个鸡蛋,剁碎掺和到韭菜里,韭菜鸡蛋馅就拌好了。此时,厨房早都拥满了人:擀皮、包馅、烧火、下锅……等到大铁锅里鼓囊囊的饺子随着开水翻滚时,韭菜的香味早已飘满厨房。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大老碗,笑盈盈地拿起笊篱,给每个碗里盛满白胖胖的饺子。我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韭菜的鲜嫩清香,总会惹得我们吃撑。看着我们一个个闷头只管吃的样子,母亲不停地说:慢点吃慢点吃,地里的韭菜还多着呢!
  在这个丰衣足食的年代里,那席面大的韭菜地便成了每次与母亲团聚时带给我们的惊喜:一碗拌着韭菜的扯面、一顿包着韭菜的饺子、一个吃着烫嘴的韭菜合子,都是母亲用她务的韭菜慢慢地烹细细地调的产物,我们吃出了年纪愈大的母亲对我们愈渐浓厚的爱,就像韭菜的叶子一样很宽厚也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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