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序培
15岁起,从听得到,到听不清,声音在黄雪琦的世界里越来越微弱。在无声的世界里,她埋头劳作于新疆广袤的棉花地,耕耘于老家杂草丛生的猕猴桃地……繁重的农活之余,她将打工群体和生活感悟倾注笔端,浇灌出《塞上三部曲》《摘棉花的女人》《小工》等十多部小说,记录打工生活中的人生百态,刻画着社会的变迁与进步。
12年棉花地里谋生
黄雪琦是眉县首善街道杨千户村的一个农村妇女,她还有一个称谓——采摘工。2003年到2015年的12年间,她“刨食”在新疆一个个农场,重复那千篇一律的辛苦劳作——摘棉花。这活计无疑是最适合她的,无须耳聪目明,也不要任何技术含量,只要能吃苦、肯出力就能干。此刻高跟鞋、连衣裙、化妆品都不属于她,属于她的是眼前这片白茫茫的棉花地,她想得最多的就是:手放快,眼放尖,脚步跟上,多采摘一公斤,就能多挣五毛钱,家里所有的开支就指望这呢。
1976年黄雪琦出生在眉县一个农家,虽很贫困却很幸福。母亲虽没多少文化,却很有思想,她向往外面的世界,把希望寄托在了孩子们的身上。一家人节衣缩食硬是将黄雪琦送进了陕西工业职业技术学院的大门,想让女儿以后生活在大都市。黄雪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宁夏,由于一些客观原因她不得不放弃了那份工作。失去工作的她,跟土地打上了交道。为了生活,她跟着村里的妇女远赴新疆摘棉花。摘棉花的工资是按采摘量支付的,起初采摘一公斤可以赚五毛钱,2012年时涨到了一块八毛钱,令黄雪琦欣慰的是,这种记工方式对她来说很公平,因为她是“快手”,一天可以采摘上百公斤的棉花。
无声的世界里筑梦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黄雪琦竟然怀揣着一个美丽的文学梦。无声的世界是寂寞的,为让她排遣寂寞,母亲经常给她买书看,这无意间给她打开了通往文学殿堂的大门。只上了两年学的母亲,字不认识几个,对文学却有着独到的见解。黄雪琦想写东西时,就找母亲聊天,很多作品都是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启发。
对于文学,母亲是热爱的,就在前几年,母亲还买来一大把笔说要写书,黄雪琦笑着说:“母亲的字大得跟斗似的,还难看,但她还是坚持要写。”这精神给黄雪琦很多的鼓舞,她要将母亲的文学梦做得更圆。去年开始,她着手写长篇小说《我的母亲》,准备用30万字来描写七旬母亲艰辛的一生、奉献的一生。
2010年,黄雪琦用摘棉花积攒的钱买了一部电脑,请来村里的大学生给她开设了博客,她一边打工、种地,一边在网络上耕耘。她艰辛的创作故事引起了宝鸡岐山籍著名作家、陕西省作协原副主席冯积岐和其他老师的关注,在大家的帮助下,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不少文章登上《延河》《宝鸡日报》《秦岭文学》等报刊。2011年,她看到《延河》收小长篇的消息,首次创作小说《爱情三人行》,虽未被采用,但她写作的痴心依旧不改,后来相继创作了《少女琦的烦恼》《家里》《塞上三部曲》等小说。她的散文也曾获陕西省慈善征文优秀奖、2015年首届西府文学奖等。在2018年眉县举办的一次征文活动中,她的散文《我爷爷与猕猴桃的未了情缘》喜摘特等奖……一次次的获奖让她在文学的道路上走得更坚定。现在已是陕西省残疾人作协会员的她,正在积极申请加入省作协。
沾满泥土味的创作
打工生活中的人生百态、生活感悟,成了黄雪琦的创作源泉。她的长篇小说《妈妈在哪儿》就是根据新疆务工的亲历事件所作,讲述的是两个留守在家的孩子,到新疆寻找外出打工的妈妈,历尽苦难感受人间的冷暖。平实的叙述,细腻的描写,将生活本貌呈现给读者。黄雪琦坦言,把这个故事往出写时,她哭过好多回!
黄雪琦用汗水浇灌着丰收和喜悦,收获了《采花工》《小工》等多部小说。她用平实的文字、朴素的笔触,向人们展示了一幅幅劳动人民生活的美丽画卷,以及对生活、命运的思索和呐喊。
今年疫情暴发后,她一月内完成了十万字的小说《爱人请回答》,描写了疫情中的爱与善。黄雪琦告诉笔者,最近中国作协有一个扶持活动,她想报一部扶贫长篇《坑院》,初稿已完成,正在修改中。
文学并没有给黄雪琦的物质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家里种植的三亩猕猴桃已初有收成,近几年她不再外出务工,每天依旧扛着锄头、拿起剪刀去地里耕作、修剪。但在夜深人静时,已过不惑之年的她依旧不忘编织文学的美丽花环。
让黄雪琦感念的是,这些年丈夫和家人通过不同的方式支持着她,给了她巨大的信心,让她在繁重的农活之余能够坚持写作,报答这片土地和人们对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