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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中秋月正圆
◎赵红霞
  中秋夜,秋风习习,秋虫啾啾;月光如水,月色未央。皎白的月光下,不知是谁在吹奏《月光下的凤尾竹》?那天籁般的音符,轻柔、缥缈、婉转、悠扬,温暖了都市的长夜,装点了游子的梦乡。
  静静地站在窗前,一个人,沏一壶秋色烹煮的茗茶,揽一束温柔明亮的月光,看它轻轻地透过帘笼,满满地洒在房间,欢喜写在眼眸。举头,凝望着遥远的夜空,心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思乡情,宛如断了线的风筝,穿越千山万壑,寻觅着故乡的那个中秋、那轮圆月……
  故乡的秋月,明净如画!秋风起,山坡上的草木就悄悄地染上了秋色,银杏起舞、枫叶绯红。夜幕降临,酡红的夕阳、朦胧的月影,辉映着斑斓的村庄。农家小院里,蔷薇满架,丹桂飘香。不知从哪一刻起,院子上空,静静地升起了一弯明月,似银钩,又像小船,可爱极了。慢慢地,月亮一点点地圆润起来,偷偷地变成了半圆形,牛郎星、织女星,北斗星,星星点点,装扮了夜空;渐渐地,残月越来越圆,似乎马上就要满了。一片透明的云纱遮住了月光,月亮急切地想要拨开淡淡的云层,再好好看看这美丽人间。很快,温柔的月光,如水般落在院子里,明晃晃、亮汪汪……我坐在祖母的腿上,听她用苍老的声音,讲嫦娥奔月的传说。天仙般的女神、高颜值的帅哥,还有那凄美的爱情故事,满足了一个女孩子的所有幻想。我久久地盯着月亮上的图画,懵懂地穿越到了那个似真似幻的世界里。月边,那朵翩翩的云被月光晕染得明亮亮的,好似嫦娥的裙角在飘舞;那明明暗暗的阴影,仿佛雕栏玉砌的广寒宫;那在宫中婆娑起舞的,不就是飘溢着清香的桂花树吗?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的时候,好像吴刚正奋力地挥舞着斧子砍伐月桂;再看那银色的月光,不正是小玉兔的颜色吗?我缠着祖母,一遍遍地讲,直到迷迷糊糊睡去。多年以后,无论在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想起故乡的明月,还有那个美丽的传说……
  中秋节的习俗,欢乐温馨!八月十五前夕,田野中五谷丰登、瓜果飘香;幽蓝的星空,月亮也一天天圆起来。在这个山水含笑、花好月圆的欢庆时节,农家人开始走亲访友,互送月饼、瓜果,寓意团团圆圆庆丰年。那些天,乡村的犄角旮旯,处处都氤氲着节日的甜蜜气息。一包月饼、一篮水果,载着祝福、带着暖意,兜兜转转、来来回回,传递着亲人间最淳朴的情感。亲戚登门,宾主相聚,一边在屋内把酒言欢、絮叨农事;一边望着窗外的打谷场和菜圃,分享劳动的成果,可谓“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中秋日翩然而至,“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村庄,炊烟袅袅、欢声阵阵。人们扫院子,抹石桌,擦盘子,洗水果,做饭,忙碌并快乐着。院子的石桌上,月饼盛在一个干净的小盘子里,摆在最中央,莲花般的形状,让人馋涎欲滴。葡萄、苹果、石榴等一盘盘鲜美的水果,环绕在月饼周边,一幅“众果捧月”的画面。彼时,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挤在桌前,吃着粗茶淡饭,聊着家长里短,听蝉、赏月,欢声笑语在院落里回荡。待到夜色阑珊月最圆时,母亲才从盘中拿出月饼,小心翼翼地掰成均匀的小块,分给家人。孩子们眼巴巴地抢到手,转眼间便风卷残云、大快朵颐;父辈们细嚼慢咽,咂摸着舌尖上的香甜……此情此景,不论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永远镌刻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故乡的月饼,甜蜜醇香!上世纪80年代,在那个粗衣粝食的贫困岁月里,圆圆的月饼,是我和小伙伴们的最爱。甜甜的月饼,馅里有白糖、花生、核桃、葡萄干、青红丝,纯天然的食材,绝对的绿色食品。饼面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水仙、牡丹,很有美感。金灿灿的月饼打好后,包裹在一张张糙糙的黄纸里,细细的绳子,横竖交叉,打着十字结,质朴、无华;简单的食材、精致的工艺,让月饼有了暖暖的温度……可惜,那年月的月饼属于“奢侈品”,常常被父亲藏在篮子里、挂在房梁上,束之高阁。只有八月十五月儿圆的时刻,方可一饱口福——美滋滋的月饼,吃到嘴里,香甜可口、爽滑酥香,味道好极了!时光如梭、年复一年,到如今,月饼的味道仍深深地留在我的舌尖,甜在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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