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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林拾蝉蜕
◎黎明
  我的家乡,聚集了不少蝉,酷暑的午后,成群的蝉像接到命令似的,在树林里齐声放歌,歌声打破了山乡的宁静。当听到第一声蝉鸣时,儿时的我们就像接到了拾蝉蜕的指令。
  有蝉鸣相伴的童年时光是温馨愉快的,承载着我对酷夏和童年美好生活的记忆。
  当蝉蛹变成成虫时,会蜕下一个壳,中医上叫蝉蜕,我们镇上的药店就高价收购它。每年学校放暑假不久,从听到的第一声蝉鸣开始,我们一群小伙伴就在树林里一字排开,开始拉网式搜寻蝉蜕。蝉蜕多在低矮的草叶、低处的树丫上,很容易发现,伸手就能取得下。蝉蜕是蝉脱去一件不能再穿的“塑身衣”,它们完好无损地挂在树枝或草尖晾晒,每摘取一个我都会仔细地观察一番。我发现蝉蜕与活体大小相当,只是那时的蝉还没有长出蝉翼,不能飞翔,六条腿已生长健全,通体透明薄如纸,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每只蝉都是从背上开一个口子钻出来的。
  清代诗人袁枚的《所见》描绘着“牧童骑黄牛,歌声震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的捉蝉图,但我们不忍心捉蝉玩,只是小心翼翼地拾蝉蜕,生怕捏碎它们,同时大家还心里暗暗较量着,看谁拾得多些。我们在荆棘丛中出入、在山谷里上下搜寻,抓着草尖上的、盯着树枝上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知了知了,脱掉皮袄……”
  一个暑假,我们会把家乡的山林荒坡搜个遍,哪里有蝉鸣就往哪里找。在巡山中,我们还会碰到熟透的山桃、杏子、梅子等,大家一起分享。
  拾蝉蜕进入尾声时,我们每个人拾的都能装满一化肥袋子,然后大伙结伴带到药店出售,收入不仅贴补家用,还能买来自己心仪的文具。后来我们才知道,蝉蜕常用来治疗外感风热、咳嗽音哑、咽喉肿痛等症,对风疹瘙痒、目赤目翳、破伤风、小儿惊痫、夜哭不止等亦有疗效。小巧轻盈的蝉蜕让我的童年变得富足而快乐。
  现居城里的我,时常会想起蝉齐鸣合奏的盛夏,我们穿林拾蝉蜕的趣事。此刻,耳边又传来这优美的音乐,我忽觉心静神怡,自然清凉。蝉鸣奏响着我思乡的情调,还有对暑夏的爱恋和对美好生活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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