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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不尽的肘花
◎王英辉
  民谣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不,刚刚过了腊八,年味已氤氲起来。
  过年的餐桌上,西岐合盘总是招待亲朋不可或缺的菜肴。而一道可口且丰盛的合盘,肘花则是其当仁不让的主角。
  父亲年少时,家里孩子多,负担重,一年到头难得尝个荤腥。过年走亲戚就成了眼巴巴的一份期待。有家境好点的亲戚,能给管待一顿臊子面,端上来一碟子合盘,夹两片肘花,那就能让人开心一个正月!父亲常说,那时候,他就常常想:“啥时候能让人饱饱咥一顿肘花,那才是真正把年过好了!”
  大约缘于这样一份略带酸楚的情缘吧,自打我记事起,家里的肘花从来都没有买过现成的,在外工作的父亲放年假后,一踏进家门,便围起“遮腰”忙活开来。家里的人都知道,每年腊月做肘花是父亲的“必修课”,他历来都要从头到尾亲力亲为。
  肘花好吃,做起来却颇费功夫。尤其是小时候,寒假里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看他忙里忙外地做肘花,在香气缭绕里期待那一口让人馋不够的美味,是极为幸福的一件事情。
  父亲总是记着他的肘花,村里杀年猪时,他早早选好了一大坨精瘦后臀肉。那一柄磨得锃亮、锋利的菜刀,眨眼间就将肉块切成指头粗细的肉条,一根根齐刷刷地摆在案板上。油腻腻的一张肉皮,被父亲小心翼翼地托在膝盖上,倚在蜂窝煤炉旁,“吱喽喽”地烫啊拔啊钻啊的,跟创作一幅艺术品那样认真、精心、入神。
  锅台上的瓷碗瓷碟里,姜末、葱花、盐、料酒、五香粉也已预备停当,父亲头也不抬地“指挥”母亲,将配料按照他自定的比例一一拌和进肉条中,搁在案角临时腌起来。开水烫洗过的蒸布前几天便晾干,只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片片金亮透明的肉皮摊上去,面盆里腌着的肉条也渐次色味俱浓了。父亲这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将其陆续拈过来,一排排铺展、叠压、卷裹,筒状的肉皮包起来肉条后,母亲不失时机地接过手,熟练地用蒸布缠结实,拽过一根平日里纳鞋底的细麻绳,来来回回绑扎紧;大锅里的肉汤正在翻滚,大块头的猪肉跟一个个白布缝制的大料袋子,让整个灶房间氤氲在肉香与调料的混合香气中。顺着锅沿将一根根又粗又长的生肘子圆筒包滑进锅底,盖上厚实硕大的木锅盖,灶膛里的柴火再次熊熊燃起,我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个把钟头后,父亲缓缓踱进厨房,望一下热气腾腾的锅灶,再瞟一眼腕上的手表,胸有成竹地掀开锅盖。我急急凑上前,肥肥胀胀的肘子跟打足了气一般,鼓得滚圆滚圆,漂浮在汤锅中央,浓郁的醇香便一股股扑鼻而来。
  父母忙着将肘子往盆里捞的间隙,我和姐姐早已将房檐台上的一块水泥地清扫出来,铺上了一长溜洁白的塑料纸。等母亲将冒着热气的肘子一个个排放上去后,我们姐弟俩便又是搬石蒜窝,又是抬粮食袋,一件件的重物陆续重叠压上去,塑料布一角便会汩汩流出油花花的汤水……
  翌日清晨,早早起床的我们,顾不得洗漱便奔到压着肘子的檐下“侦察”,但见最底层的肘子早已经过一夜的“压榨”,此刻变成了锅盔薄厚的一条条肉饼,地面上残留着凝固的黄灿灿油渍。等父母过来一起挪去负载之物,把那浸染着亮晶晶油团的肘子收起来,揭去粘连在肉皮上的“油布”,一段段香喷喷的肘子便新鲜出笼了! 
  我迫不及待地切下一小截,顾不上切片盛盘,浇上汁水,先咬一口尝尝,外皮透亮紧致,筋道柔韧;里边酥而不腻,瘦而不柴,不碎不散,越嚼越有味道,越吃越有胃口!父亲刀工好,总能把肘子切成一层薄薄的花片,用他的话讲:“肘花薄如纸,最能吃汤汁”,蘸着酸酸的炝锅醋汁,那味儿才叫一个美!
  二妗子年年对父亲的肘花赞不绝口:“姐夫压的肘花就是不一样,咱每年也费心费力做哩,一切就成肉渣渣咧!”小姑夫每回来家,总要调半碗解解馋,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父亲的肘花的确是一绝!
  其实家里每年亲戚并不多,但是父亲总是要多做一块肘花,我们留下一部分足够待客的之外,其余全部送给了不大会制作的亲友。浓浓的年味里,自然离不开盘子里的肘花,而亲人的惦念里,何尝又少得了这一口口回味不尽的肘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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