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是陌生的
我们必须是陌生的
让习以为常的
每一次呼吸，都成为
想象的线索

是的，我们都命悬一线
我们都想在这条线上
过庸常的生活
做新鲜的梦
芹菜一样，水灵灵的

你最好是陌生的
像每种感情的第一次
因激动，而跑得很快
很快。像飞

像地球忽然不想做地球了
做新鲜的星辰
螺丝
后来你回头，发现自己
已经走了这么远
自脐带被剪断之后

你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这么远的
你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摸摸身体，再确认一次
许多已不在，你还在

把螺丝拧紧
你仍可以走出很远

你知道你是会回头怀念这一夜的
当许多已熄灭
而扳手还在你手中积攒着勇气
闪闪发亮
两个抱膝而坐的人
从语言到语言，从街到街
从南方的树
到北方的树，那些雨
那些小店铺

是不是呢
每一张脸都配得上一张
最白的电影银幕
即使那毫不起眼的
即使那最普通的

虫蛹悬在树上，靠一根丝
谁看见过这宁静，谁便见识过动荡

两个相对抱膝而坐的人
就这样看着对方脸上一帧一帧
流过的下午画面
度过了难忘的一天
让我去看你
下着再大的雨也让我去看你

让我们呵气

这世界缠绵以至如此
温暖的地下，蛇和青蛙相安无事
温暖的地下，我们的祖先
活得比活着时安然幸福

让我去看你
下着再大的雪也让我去看你

让我的鞋去认识你的鞋
让我们脸对着脸呵气

这世界疾速向后而逝以至如此
除了人万物都静默如谜
宝鸡夜雨
果树失去了它的果实
依然被称为果树

雨从宝鸡的天上
落到宝鸡的地面，山中，河里
就不是雨了

我失去了诗，爱与孤独的能力
还能是谁

宝鸡的夜雨把我唤醒
却不肯送我入睡

人生至此还有什么不能释怀
又很难释怀

你失去了年华，言说的力气
依然是我最想拥抱的亲人

若水：宝鸡一国企职工，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诗刊》《诗选刊》《星星》《中国诗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