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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炕
尚海军
  土炕,在渭北旱塬农村就是半个家,有了土炕就有了温暖的家。
  在蒙蒙细雨或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们一家人就会盘腿坐在炕上,炕中间摆放一张小桌子,几个男人围在一起玩扑克、下象棋,女人们坐在一旁纳着鞋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或者一个人拥被而卧,躺在热烘烘的土炕上,听着窗外滴答滴答的雨声或怒吼的北风,迷迷糊糊瞅着窗花,全身心地享受着那种温馨,不觉间便会酣然入梦。那种悠然自得的温暖真是无与伦比。
  农村土炕一般临窗而建,主体用土坯垒砌、草泥黏合而成。规划好炕的大小,计划好烟道的走向,先砌炕墙和烟道,后完成炕面,用小火烘干后,铺上一张芦苇席子,土炕就盘成了。农村烧炕的燃料大都是农作物的秸秆等,填充好秸秆后点火,温度便随着炕道迅速蔓延,烟雾顺着烟道熏蒸缭绕,一会儿炕便通体暖和,然后封好炕眼门,以便保暖。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躺在热炕上,浑身的疲劳便会在酣畅的鼾声中烟消云散。常常会听到人们说,睡土炕能解乏,比席梦思还要舒服;感冒了,不用打针吃药,喝一碗姜汤,一头钻进热炕上的被窝里发一身汗,一身轻松,感冒就会痊愈。
  记忆中,每逢客人来访,家里人便急忙扯开白天卷起的褥子,铺平扫净,热情地请客人上炕攀谈。临窗正中那个位置往往属于客人,偶有夜宿之客,主家就会让老婆孩子到邻居家里借宿,总要为客人留得一席之地。
  听老人说,过去家里穷,炕上铺着厚厚一层麦草,然后垫上一张芦苇席子,没有铺褥子,几个人盖一床被子。冬天里,先把炕烧热,一家人暖暖和和地睡在炕上。热炕烙痛了后背,翻过身又烙前心;睡到后半夜,随着秸秆燃烧殆尽,炕慢慢就变冷了,一家人便在睡梦中开始争夺被子,往往是你拉过去、我扯过来的情形。老人常常会在半夜醒来,为孩子们盖好被子,却在一旁看着让孩子进入梦乡。后来有了褥子,有了厚被子,土炕成了老人安度晚年、享清福的地方。儿女们长大后,为了自己的事业天各一方,土炕又成了儿女牵肠挂肚的思念。
  随着改革开放,百姓的腰包逐渐富裕,人们的生活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随着农人们盖起一座座新房,土炕正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同时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农作物秸秆已经还田,也没有了烧炕的燃料。如今,一条电热毯就可以起到过去烧土炕的作用,近两年还发展起了电热炕,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这种简便、环保无污染的生活方式也受到了人们的欢迎。
  如今,回味童年时兄弟几人在一个被窝里滚来滚去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现在,虽不能再睡热炕,心中却对那热炕充满了无限眷恋,因为那是小时候最美好的记忆。儿时的记忆已经成了我的精神财富,值得永远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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