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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史话
■章学锋/著
这个被慈禧认为义女并接受册封的安吴寡妇,是陕西泾阳安吴堡吴家的掌门人,也是清末陕西杰出的女商人。她并不知道,自1900年9月慈禧一行来到西安,把陕西巡抚部院(北院)作为行宫,到1901年8月24日这帮人回北京时,会将从陕西搜罗的金银财宝、古玩玉器、文物字画装整整3000辆马车。慈禧回京后,加封安吴寡妇为诰命一品夫人,并手书“护国夫人”金匾一块相赠。
据《重修鲁桥镇城乡志》《陕西省志·人物志》等可靠资料记载,安吴寡妇原名叫周莹,生于泾阳鲁桥孟店(今三原),娘家是“泾三高”(泾阳、三原、高陵)的大户人家之一。周莹长到16岁时,嫁到了泾阳富商大户吴家。据说结婚时,周莹的陪嫁车队进入安吴堡,后面的嫁妆还没出孟店大门。方圆百里的乡亲都来吴家看热闹,吃席面,轰动一时。周莹嫁去的吴家,是清朝同治、光绪年间的泾阳大富户和官宦人家。吴家祖籍本来在江苏,因为唐时有人来泾阳做官,此后就安家在这里,吴家后人就以泾阳为籍。清初,吴家在东西南北中修建了五个院子,兄弟分居。周莹嫁的是吴家东院的吴聘。在泾阳当地,至今还流传着很多关于安吴寡妇的传奇故事。有人说,周莹结婚时吴聘已经下不了床了,她是与大公鸡拜堂的。这一说法的真伪,已无从考证了。事实上,周莹新婚后没多久,丈夫吴聘就去世了。
年轻寡妇周莹所面对的,是一个群龙无首的商业大摊子。身单力薄的她,面临着众叛亲离的危机。在吴家产业风雨飘摇的危急时刻,周莹以一个弱女子的双肩,扛起了重振吴家商业的大旗,义无反顾地接管了吴氏仪堂的大印。当时,吴家上下对她的能力普遍持怀疑态度,还有几个不厚道的掌柜准备携款潜逃。得知成都山货药材店川花总号和扬州“裕隆全”盐务总号的两个掌柜准备将商号据为己有之后,周莹立即起程赶赴各地对吴家商号进行巡视,并派人暗中调查这两个掌柜的叛逆证据。最终,在大量的事实证据面前,她免去了两个掌柜的职务,并将忠诚可靠的伙计提拔为掌柜。这还不算,为了稳定人心,保证吴家产业的兴旺,她还将“裕隆全”全体职员的薪水翻番。
保住吴家在各地商号的稳定局面后,周莹得知泾阳茶叶奇才邓监堂因与大茶商马合盛的竞争失败而流落街头后,亲自以重金聘请邓监堂来吴家当茶庄掌柜。邓监堂做生意稳扎稳打、注重质量,很快就使吴家的“天泰”“德恒”牌泾阳砖茶畅销西北各地。邓监堂有着与众不同的商业眼光,有一段时间市场上茶价暴跌,大小茶商叫苦连连,一些人甚至还关了门。吴家的“裕兴重”也不能免其难。在两年多时间内“裕兴重”不仅没有卖出去一封茶,反而还进了不少茶。吴家其他商号掌柜纷纷建议换掉邓监堂,周莹不为所动。后来,茶叶行情看涨,“裕兴重”趁机卖了个痛快,商号资产一下子达到四五十万两银子,稳稳地坐住了泾阳茶商的头把交椅,商号发展达到鼎盛。就连“裕兴重”兰州分店的掌柜胡服九,也因为经营有方获得赏识,当了多年兰州茶商的“总商”。
作为吴家的“掌家夫人”,通过邓监堂这件事情,周莹意识到任用贤能的重要。为此,她特意培养了几十个谋士、能人,作为自己身边的智囊团。同时,她还效法慈禧垂帘听政的做法,每年年底由总管家在外招呼大家吃喝,自己在帘子后面听取大家来年的商业打算。遇到认为不妥的,她就在帘子后面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当时,有些资深的掌柜认为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哪见过商海的滔天巨浪,就没有按她说的做。结果来年年终,凡听了她建议的商号都赚了钱,没采取她意见的都赔了本。在她这样执着的苦心经营下,吴家的商号很快全面兴盛起来,还在上海、四川、陕西设立淮盐总号分店,在甘肃设立药材、湖北设立布匹为主的商号、总店。几年下来,各大商埠、码头都有吴家生意。在陕西泾阳、三原、高陵有当铺、药铺,淳化等地有油坊、酒坊、粮店、米号。吴家的生意,从四川、湖北、上海、湖南、广东,一直做到西藏、新疆、内蒙古等地。除了盐、布生意,周莹还开当铺,把瓷器销往欧洲。她的药材、茶则销至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等国家。
手里有了钱之后,周莹在安吴堡购地五六百亩,在县城山门角以西购置、修建了20多院百余间房屋的房产,吴家的房产一下子占了半条街。此外,她还仿照北京紫禁城的样式,在安吴堡修建了一座她和吴怀先居住的内城。在邻近的寇家村,她修建了一座大花园,花园设计巧妙,夏天可以避暑,冬天可以取暖。周莹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并乐善好施。在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她慷慨解囊为清政府贡献了一个秦商的力量。后来,陕西连遭三年天灾,她不仅安排富平、高陵、淳化、三原、蒲城等地的吴家商号开设粥厂,还在泾阳安吴堡外开出五亩地天天放粥。因为有了这碗暖心的粥,泾阳县三年年馑里没有饿死一个人。
秦商周莹以一介弱女子的力量,在以男人为主的商界成功地撑起了半边天,帮助吴家度过了最危急的时刻。当地人都说,吴家的钱多得像树上的叶子一样数也数不清,吴家成为清咸丰、同治、光绪年间的陕西巨富。在她的关照下,吴家的五院人家都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其中“吴崇厚堂”还出了一位文学巨匠,他就是中国近代比较文学学科奠基人之一的吴宓。
(连载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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