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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风里成长
刘黎明
  1978年,我三岁,还不记事儿。1982年,我七岁,清楚地记得,下地干活回来的母亲一脸兴奋。当时不清楚什么叫“包产到户”,现在回过头来看才知道,那是1982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出台,给人们带来的喜悦。
  在那之前,年幼的我偶尔也会跟随母亲下地干活,大家在一起摘棉花、除草,到时间了,大家说笑着回到公社登记工分,天天像上班一样。但自从1982年开始,母亲去地里干活的时间很长,我基本上白天见不到她。早上天不亮,母亲就骑着父亲买的凤凰牌28自行车去地里干活了,那辆自行车也是当年的稀罕物,是在外地工作的父亲攒了很久的钱,要了指标才给母亲买的。记忆里还有一样稀罕的物件儿是一个半导体收音机。父亲在外地工作,心疼母亲一个人种着全家12亩田地。母亲早出晚归,刚上学的我几乎见不到她,只有放忙假跟着去田间地头,才知道母亲的辛苦。天黑黢黢的,母亲用大塑料桶装好前一晚凉好的白开水,包几块干粮,从咸菜缸里捞块咸菜疙瘩,用黄挎包装上半导体收音机,在月色中就去地里干活了。母亲好强,她不允许自己种的庄稼长得比邻居家的差。土地是公平的,你下多大力气,它就有多大回报。中午,太阳升在头顶时,也正是母亲抽空吃午饭的时间。所谓的午饭,也不过是那几块干饼子就咸菜,最后再喝点白开水,最开心的时刻便是大家围坐在地头的树荫下,一边吃一边听评书,什么《杨家将》《夜幕下的哈尔滨》等,都是那时候最爱听的。
  1984年8月,九岁的我随父亲来到他工作的地方,从山东老家出门,姑父先用毛驴车把我们送到镇上,我们准备再坐汽车到火车站。镇上的汽车一天就一趟,好不容易挤上车,在闷罐一样的汽车里,爸爸怕挤到我,叉开双腿,用力挡出一个小空,让我蹲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就这样摇了三四个小时才到了火车站。为了买到火车票,我们借住在当地一个亲戚家,等了两天才坐上火车,坐了近30个小时才到了宝鸡的蔡家坡。下了火车已是深夜,临时歇脚,住在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小旅馆,因为是平生第一次住店,对当晚的记忆颇为深刻:一个很大的房子住着十几个人,父亲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周围的呼噜声、猪贩子买的小猪在蛇皮袋子里的哼哼声此起彼伏。可能因为坐火车时间太久、太累,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跟着父亲跑到附近公司的办事处,搭上一辆拉煤的大卡车,又颠簸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父亲工作的地方疙瘩沟。过了两个月,母亲将自己种的棉花卖完后也来和我们团聚了,一家人挤在一个20平方米的单间里,当时的感觉很幸福。母亲用她卖棉花的1000多块钱置办了家里的所有“大件”:高低柜、写字台、大衣柜,那是母亲最满意的成就。
  从小到大,留在记忆里的事情都是快乐的。1989年,我们再次回到山东老家,家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汽车变多了,马路变宽了,连回家的路都因为火车提速变“短”了。那时,爸爸把70多岁的奶奶从山东老家接到了宝鸡和我们一起住,经历过旧社会、裹着小脚的奶奶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牛奶面包。这是她对美好生活的全部想象。来到宝鸡的疙瘩沟后,奶奶时常坐在楼上的走廊里绣鞋垫,偶尔停下手中的活计,发发愣。记得那时奶奶最爱说:现在的日子真好啊,饿不着,冻不着,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后来,奶奶梦想中的生活真的实现了:住上了高楼,用上了电话,牛奶面包也不是奢侈品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生活在以我们无法想象的速度发生着改变。1995年,我参加工作上班了,家里的日子也好了许多。记得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是178元,专门给了80多岁的奶奶20块钱零花钱,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她说:真好,我都享上我孙女的福了。
  2002年,我有了自己的家。那次领着90多岁的奶奶来我自己的小家看看,因为是第一次坐电梯的缘故,奶奶如孩子般兴奋,站在高高的楼上向下俯视,老人家不停地说:“现在的人真能啊,站在个盒子里,一下子就能上到这么高的地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发生着变化。2018年9月,我们还在津津乐道一部手机就能搞定好多事情时,全新的支付方式又将诞生,出门付款连手机也不用了,生物识别加信用支付的方式应运而生,将使我们进入到一个更加便捷的信息时代。
  想想自己九岁时挤长途汽车来陕西的日子,再看看坐在自家车里玩着手机的孩子,听着交通广播里正在播放的歌曲《春天的故事》,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歌声在耳边回荡,那场春风吹绿了神州大地,那场春风吹响了全国人民奔向幸福生活的号角。这一路走来,无论国家,无论小家,我们都是在那场春风里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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