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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客
张谭
  上世纪80年代,甘肃作家邵振国的短篇小说《麦客》,让麦客这一职业被世人所熟知。
  陕西的关中平原,号称八百里秦川,民风淳朴,脚下的黄土深厚肥沃,气候四季分明,盛产小麦,也有人称之为“关中大粮仓”。麦黄时节,是龙口夺粮之时。小麦成熟后,最怕大风和雷雨,特别是连阴雨。如果遇到连阴雨,小麦就会长芽,便吃不得了。如果这样,农民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所以,在麦黄时那几天,收割、碾打、晾晒,最需要天气配合,也最需要人力。甘肃天水、庄浪一带的农民,因为自家的小麦还没有成熟,处于“闲天”;也有一些河南的农民,因为小麦成熟早,已经收割、入仓,夏收完毕,他们就成群结队地拥入关中,帮助当地人收割。关中人把他们叫作“麦客”。
  麦客出外帮人割麦,也最怕雨天没有“生意”,如果没有人请他们,那吃、住就都成了问题。住还好说,夏天嘛,随便哪里都能凑合,但是吃饭可就麻烦了。所以,他们随身都带着干粮。干粮就是用小麦、大麦、豌豆等磨成面,炒熟做成的干面粉。因此,关中人又把他们叫作“炒面客”。
  在收麦的农忙时节,麦客们来了之后,村民们都会热情地招呼他们。在饱餐之后,主家就带领几名挑选出来的麦客到自家地里,给他们指定地畔之后,麦客们就开始飞快地挥动镰刀。快割完的时候,一般会再管一顿饭,然后计算工钱,送客。
  小时候,我见到年年都会来的麦客,本想他们大都来自甘肃庄浪一带,应该是从西边过来的,后来才听他们说:早在每年的4月,他们就背上行囊,拿上工具,带着干粮炒面,走出家门,一直向东走。因为小麦是从东边开始成熟的,所以他们要从家里步行二十多天赶到渭南“开镰”,然后再一路向西,一直割到自己家。
  我在申新纱厂工作时,因为工厂有自己的生产任务,甚至还需要加班加点,所以厂里并不支持夏收。因此,我几乎没有割麦的体验。新中国成立后,在我上大学期间,学校曾动员、组织大家到厂区附近的生产队支援夏收,我这才接触到实实在在的割麦。割麦需要技术,才能割得又快、又干净,麦茬也不高,但技术在其次,主要还在于体力。在割了两三个小时之后,我就腰疼得直不起来,干不了活了。当地农民安慰我说:“慢慢割,歇一歇。对我们这些干了一辈子农活的人来说,也怕割麦。这是所有农活中最累的活儿啊!”至此,我才体会到了麦客们的真“功夫”。
  1997年,到夏收的时候,我的大儿子在农村。我就想,我也已经退休,不用再考虑上班的事了,就想给儿子搭把手。只要不割麦子,小一点的劳动量,也还是可以的。于是,我和老伴一起回到老家,算是支援夏收。当时,已经有了收割机。收割机的效率高、速度快,省时、省力,人称“铁麦客”。但是,对于新生事物,人们一般有一个从观望到认可的过程。村里几户有大牲口的人家,看了机器收割后,都认为麦茬太高,把本应用来喂牲口的麦草都留在了地里,是一种糟蹋;麦子的收割也不干净,有浪费;还有车轮轧过的地面,会影响秋粮的耕种和生长。因而,他们都不用收割机,还是采用传统的收割方式。儿子年轻,接受新事物快,加之他还有另外的事做,因此节省时间就是第一要求了。他种有五亩地,叫了“铁麦客”一会儿就收完了,装了几十个袋子的小麦就拉到了晾晒场,过了几天,就顺利入仓了。从那几年起,外地的麦客明显少多了,本地的麦客有所增多,收割的价钱也有所提高。
  2011年夏收,因为儿媳妇要带自己的小外孙,家里就忙不过来。于是我们又回了一次老家。这一次,村里的变化更大了。家里三面临路,都是水泥路面,车辆出入已经不沾泥了。更让我惊讶的是,以前年年随处可见的麦客队伍已经没有了踪影,村民们自己动手割麦子的也几乎没有了。我到家一看,儿子半躺在沙发上,正拿着手机遥控“指挥”。我出村一看,在那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里,几辆收割机像小船一样“游动”其间,几乎看不到人影。天气太热,人都躲到阴凉处享福去了。
  改革开放,使农民的腰包鼓起来了,也有了实力支持机械化生产,颠覆了千百年来传统的耕作、种植模式,极大地提高了农村的劳动生产率,解放了农民的双手,让大家的生活更加幸福。如今,甘肃等地过去相对贫困地区的经济也得到了长足发展,麦客已经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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