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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县的茱萸、木耳
最美不过晒秋实
◎宋姗姗
  深秋,越秦岭入太白,遇见一年中最美的季节。自然形成的山水体态,映照秋日火红的情感,一溪清流山高水长,一簇红叶热情奔放,像是误闯了大秦岭晕染的油画里,仔细品味方理解那句“深情莫过深秋,红颜哪堪红叶”,而能与这天然油画相媲美的唯有农家小院里的丰收晒秋图景。
  太白依山傍水、地势绵延,世代聚居的山里人更懂得如何打捞秋光,通过晒的方式保存和延续下庄稼一年的馈赠。从盛夏开始断断续续至初冬,翻晒收成,浸润芬芳,在天朗气清的深秋则集中晾晒,赶着冬天到来之前,把一年的收成,见缝插针地晾满了阳光能照射到的每一个角落,院坝边、晒场上、屋檐下、山墙根,能利用的地方全都派上用场。
  晒秋,晒的是秦岭的丰富与恩赐,是秋韵的斑斓与多彩,亦是山里人的富足与深情。
  早饭后收拾停当,廊檐下寻个板凳,巧手的媳妇把摘下来晾蔫的红辣椒三五个一撮麻溜地串在塑料绳上;趁硬摘下的柿子,去蒂、削皮穿过了白线绳,一会儿工夫便有长长几串盘在了身旁,招呼掌柜的小心挂到去年屋檐上留下的钉子上;未干的苞谷棒串起来挂在屋檐下,顺带把这红火火、黄澄澄的日子也晒了出去。
  晨雾散去,院里的湿气散去,脱粒的苞谷颗儿倒出来摊成薄薄一层铺满整个院子,老汉搜罗出簸箕、筛子等篾器摆到向阳的柴堆上,抖散开木耳、香菇、毛栗子、核桃,已经晒了几个日头的豆角条、青椒丝、“洋芋夹夹”要晒,剥下来的白芸豆、红小豆、葵花籽也要晒,萝卜条、茄子片也要晒,当然还有自己种的兰花烟。自家院里没地方晒了,屋前的村道上、屋后的空地上、平房顶、窗台上都是地方,实在不行支个架子挂起来晒,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吹吹晒晒,果实山珍尽情吮吸阳光,一定也饱含了自然的味道!
  对太白老乡来说深秋还有一样特别的东西要晒——枣儿皮,这里家家户户谁还没有几十棵枣儿树?按老乡的说法,枣儿树耐摔打,好经管,天旱天涝,地肥地贫都好活。这个在当地被称为“枣儿”的东西就是山茱萸!
  在早春三月料峭山风呼啸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山茱萸树早已吐新换绿,明黄灿灿地勾勒出了太白最早、最亮的春事。金秋十月,沟壑田畔间,红艳艳的山茱萸果挂满树,一袭红衣妖娆,摇曳出别样的风情,不仅装点了暗淡的山野,更在产业脱贫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鼓了群众的钱包。山茱萸脱皮后晒制果肉,其性味酸涩,入肝、肾经,也可泡水、酿酒,有很大的药用价值。桃川镇魁星楼村三组的贫困户吴栓峰家就有8亩山茱萸树,按今年一斤最低10元钱的价格,仅这一项就能给老吴家带来近1.5万元的收入,真正成了群众脱贫致富的“金疙瘩”。
  最喜深秋,云淡风轻。
  穿行在村子的角角落落,红的辣椒、茱萸,绿的白菜、萝卜,黄的玉米、柿子,五彩缤纷,亮亮堂堂,呼应着时光更替、土地温情的亘古轮回,也昭示春播、夏种、秋收、冬藏的生存智慧,分享着农家丰收的喜悦,我亦满心欢喜。
  山中岁月不计时长,老乡们习惯了用身体感知节气变化,进行农事。山里的气温比川塬地区至少低四五度,节气变化也比山外秋天早了些,只是几日的“秋雾连云白”就已是早晚一层霜了,节气马上到霜降,《诗经》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霜落于草木土石之上,正是农家储藏冬菜、腌菜熏肉的好时节。
  冬藏一半为了自己,天寒地冻的季节,就能给愈加殷实的一日三餐点缀不同的风味;一半为了孩子,把木耳、菇类,连同常年积淀的情愫邮寄给远方的儿女,让漂泊他乡或者年底归来的孩子,也能尝到家乡四季的味道。
  剩下的“干货”,只待隆冬大雪,烧起红泥火炉,炖上一锅荤素,暖上自酿的苞谷酒,邀得三五亲朋共话一年好光景,于觥筹交错间再笑着问:“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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