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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古为镜可以知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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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史话
■章学锋/著
然后,跑去跟伯父请求借住在宗祠里学习功课。伯父答应后,他就在大院子里翻耕空地,并将种子均匀地撒到空地上。天遂人愿,一场大雨过后,长出1万多株榆树苗。
第二年,树苗长到3尺高时密密麻麻得快不透风了,窦乂就挖下3000棵树苗,晒干扎成捆拉到集市上当柴火卖,结果换回来1500文铜钱。第三年,榆树苗有鸡蛋样粗了,窦乂挖下3000棵树苗,上街当柴卖挣了3000文。第五年,他把2000棵更粗的树当椽子卖,得到4万文钱。第六年,他把剩下的榆树全部卖给马车铺的老板做车轮,这次一把就得到了11万文钱。因为他日常吃住在伯父家,就把卖树的钱全部存起来了。这样,白手起家的他,在不到20岁时就成为长安城里的富人了。
有了钱的窦乂想让钱生钱,就雇人将所买的青麻布缝制成小布袋子,又买了几百双麻鞋存在宗祠里。他到街道上召集来一大帮小孩,给每人发些吃食和几文钱,让小孩拿着小布袋子去城里四处捡槐树籽,很快就收集到几车槐树籽。接着,他让这些小孩到四处去放出风声:“以旧换新,三双破旧麻鞋可以换一双新麻鞋,想换的赶快到窦家宗祠去!”很快,就换得1000多双旧麻鞋。然后,窦乂雇人将旧麻鞋剪成碎片,和槐树籽、油锭、碎瓦片混合在一起捣烂成糊糊状,再制作成宽3寸、长3尺的长棒“法烛”万余根。用“法烛”烧饭,火力比柴火要强很多倍。唐德宗建中元年(780年)六月,长安城里大雨不断,柴火价格一路攀升,很多人拿着钱也买不到柴火。窦乂的“法烛”成了抢手货。就这样,他从一个单干户变成雇佣别人劳动的企业家了。
唐长安城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达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方圆百余里,比君士坦丁堡大两倍,比巴比伦城大六倍。而长安城中最繁华的,莫过于东市和西市了。西市是经营西域贸易的主市场,从丝绸之路来的胡人大多居住在附近,“商贾所辏,多归西市”,市内有商行220余行,加上肆店、饭铺、旅邸有万余家,成为唐时罕见的国际贸易区。窦乂看到西市秤行的南边,有一个叫小海池的水坑,面积有十余亩,但长期无人管理,不仅杂草丛生、蚊蝇肆虐,很多西市商人还将垃圾纷纷倒入其中,因此臭气熏天。窦乂看上了这块地,就去和地主谈。地主正在为这块地高额的公共环境维护治理费用发愁呢,见有人想买,就没多想,以很低的价钱办理了土地产权转让。
花钱买个大坑这事,要搁一般人手里,大抵会掏一笔不小的费用,请人来拉走垃圾、填平水洼。但窦乂不想走寻常路,他令人在池中设立标杆、悬挂旗帜,然后又在附近搭起了几间临时性的棚子做饼子、米团等小食品;故技重演地找来一帮小孩,告诉他们谁用碎砖瓦、土块子等砸中旗帜,就有免费的饼子、米团奖励。不花钱参加游戏还能得到奖励,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全长安的孩子都自带砖瓦跑来,比试谁是擂台的高手。几个月后,原本低洼的水坑,硬生生地被孩子们“砸”平了。
窦乂在上面盖了29间大店铺,按天收金租给胡人、波斯人做生意。因为地处繁华的西市,客商往来频繁,很快形成新的商业圈,被人称为“窦家店”。他每日都能收房租数千钱,很快收回了成本,还赚得多达亿计的资产,人送其外号“窦半城”。对不到30岁就凭脑子发家的窦乂,市民啧啧称赞、羡慕不已。因为窦乂成功盘活荒废地产成为一代巨富,因此后世有人称他是中国房地产开发商的鼻祖。
可贵的是,亿万富豪窦乂是一个宅心仁厚、诚信善良的人,不仅经常资助贫困的亲朋好友,还会帮助一些素不相识的穷人。西域人米亮生意做赔了,流落在长安街头。窦乂见了,也不问原因,见面就拿钱给他,这一给就是七年;有一次,还给了5000文钱的“巨款”。深受感动的米亮,逢人就说窦乂的好,称一定要报答恩人。这天,米亮求见窦乂,告诉他:“崇贤里有一套小宅院要卖,要价20万钱,你赶紧将它买下来。”窦乂先将购房款预先存在西市的柜坊里,谈妥后再和房主一起去提取现款。房契变更的那天,米亮悄悄对窦乂说:“我以前是做玉石生意的。这宅子里捶洗衣服的捣衣石,是一块难得的滇玉啊!恩人你会更富的!”窦乂将信将疑地找来延寿坊的玉工鉴定,玉工看后大吃一惊:“我和玉石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异的宝玉啊!如果加工它,可以雕琢出腰带扣板20副,每副卖百文钱,其他废玉料也能卖3000文钱!”窦乂让玉工依照所说的去加工,果然获得不菲的钱财。事后,窦乂将这处宅子连同房契一块儿赠给米亮以表酬谢,这位落魄的胡商,终于在长安有了住所。
出身外戚世家的窦乂,依靠自己灵光的头脑,从种植业起步,历经制造业、房地产业直至经营人,商号除遍及京城外,还在山东青州、江苏扬州和山西潞安、沁水、汾州、平阳、解州、蒲州等地与家族人兴办了其他产业。安史之乱时,庆阳、山西窦族以大量资财扶持唐肃宗在灵武称帝。平定安史之乱后,肃宗皇帝赐窦氏“大唐义商”之名。
老年的窦乂没有子嗣,就把一生积累的钱财全部送给了亲朋好友。他将街面上每一个都价值1000多贯的店铺,全部委托给少年时曾经借宿过的法安上人家来经营,唯一的条件是能供给他生活用度就行了。窦乂活到80多岁去世。
今天建在大唐西市遗址上的大唐西市博物馆,还收存着窦乂的墓志铭。大唐西市博物馆还邀请泥塑匠人复原了“窦乂买坑”的场景,如今成为游人参观时必看的保留项目。
(连载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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