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小河，名曰牛家沟河。在我孩童时代，觉得这条河又宽又长，水流也大。我常常在心里寻思，这条河从哪里来，又将流到哪里去，顺着它一直向前走会不会看到大海？
　　故乡的河，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从崇山峻岭中流淌出的河水，一尘不染，清澈见底。河上有几座水磨坊，有许多用木头修成的人畜往来的桥，还有十几座叫人心惊胆战的独木桥。河两边杨柳成林，水草丰美，娃娃鱼时有出没，还有几个自然生成的小河滩，野芦苇郁郁葱葱，麻雀叽叽喳喳，还有几处齐腰深的水潭。小河两岸山水秀美，森林茂密，鸟语花香，缕缕炊烟，暮云人家，河水倒映着树木的倩影，醉了空中的鸟儿，醉了木头桥上的行人，真有些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田园风光。
　　故乡的河，也有变脸的时候，记得1981年夏季，连续半个月的大雨和暴雨，导致山洪暴发，河水猛涨，平日温顺的河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以排山倒海之势下泻，轰隆隆的水声响彻河谷两岸，那是一场百年未遇的大洪水，让人惨不忍睹，回忆起来叫人心惊胆战。
　　故乡的河，是一条春夏秋冬四时各异、朴实而有灵性的河，也是故乡社会发展的历史见证。像这样的河，在秦岭山中到处都有，已在秦岭山中流淌了千万年，既平凡，又静默，比起那些名江大河，简直不值一提。故乡的河，曾多次潮起潮落，但不论多少疾风骤雨，总是一路唱着故乡的歌谣，日夜不息向长江方向流去，用她那甘甜的乳汁，滋润着沿河岸的千万顷农田和她的儿女。抑或是为了让长江多一朵浪花、沧海多一粒粟，抑或是仅仅完成自己生命的一个周期和过程，如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民一样，顽强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山水依旧，小河悠悠。前几年偶尔回老家，独自静静来到河边，看到故乡的小河仍是那么清澈，那么平静，乡情浓浓，乡音未改，总有一种亲切感。只是比起儿时的小河，河床窄了许多，水流小了许多，河两边的杨柳树也无影无踪了，小鱼、小虾几乎绝迹。河两边黄土裸露，失去了往日的绿色。原来河面上的水磨坊和木头桥也成了历史的记忆。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故乡河的留恋和怀念，我忍不住弯腰捧起一掬河水，仿佛又照见了童年那无忧无虑的自己，又听见了小伙伴的声音。
　　多少年来，故乡的河在我心中始终保留着一份无法超越的美丽。故乡的河永远在我的记忆里。期盼未来家乡的河，能回归到昔日两岸树木葱茏、河水秀美富饶的原生态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