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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想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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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想起您
◎白肖冰
十年了,每次一动笔,脑海中您的往事便排山倒海般涌来,情感的大堤便轰然倒塌。
2008年,您就那么突然地走了,那个我叫作“父亲”的人,永远地没了。安葬那天,我干涩的眼里再也流不出泪水了。那时候,我竟有了一丝释然:您再也不用受劳累和病痛的折磨了……
五六岁那年,弟弟生病住院,我被寄放在亲戚家十多天,终于盼来您领我回家。那天,您背着我,边走边讲着故事。风轻轻地拂过面颊,阳光照得身上暖暖的,贴着您宽大温暖的背,我觉得路边的花儿都在对我微笑。雪漫大地时,我又想起您。小时候我体弱多病,印象最深的是您给我熬中药。纷飞的大雪飘飘洒洒,你用三块半截砖头支起药锅,草药嗞嗞地翻滚着,红红的火苗扑闪着,格外温暖。这时,您会把捕来的麻雀用泥巴裹住,放到火里去烤。等药熬好了,您取出那干硬的泥巴团,掰开,香味便扑鼻而来。您剥出里面的一点点肉,醮上盐巴给我吃。药很苦,但那份记忆却香甜无比。初中毕业,我考上了中专,您惊喜过望,竟然给我买了一块蝴蝶牌女式手表,76元,那可是我们家里的奢侈品啊!
谁知,命运捉弄了我。一个多月的等待,却没有等来渴盼中的录取通知书。我无奈地走进高中继续学习。三年后,我高考落榜,您没有埋怨我,但那份失落在您蹲在地上一口又一口抽着旱烟的背影里。开学了,您拖着病体背上铺盖,将我再次送到学校,后来,我如愿拿到了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看见,您用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那薄薄的纸张,喜极而泣。
六十岁生日时,我和弟弟商量好给您办个寿宴,您不要,说等过七十岁时再办。我也以为,您还不老,似乎从不知道疲倦,就像高速运转的陀螺,可陀螺何时慢下来的,我竟浑然不知。
我曾循着您的足迹找寻过!南到秦岭,看到山上青翠的竹子,我就想起您年轻时钻南山割竹子,就着泉水吃菜团的情景;北到麟游,车子行进在盘山公路上,我似乎看到您正在翻山越岭砍柴火、挖草药;我曾专程去冯家山水库,在那排低矮破旧的窑洞前,找寻您曾经住过的那一孔;益店街道,我搜寻当年那家国营食堂的位置,回想您领我到食堂,要了一碗羊肉泡馍,看着我吃的那份满足感;五丈原诸葛亮庙,是您最爱去的地方,您一生最崇敬诸葛亮。十五岁时,您割了两担柴火变卖后,得到了一套《三国演义》,一辈子都视若珍宝。我漫步庙里庙外,想着诸葛先生的忠、义、智、劳,想着您艰难而又朴素的一生。
还记得2007年暑假,我想领您去成都逛逛经常念叨的武侯祠。您却说以后再去,怕我花钱。然而,遗憾就那么不经意间留下了,总会在某个瞬间猛烈地撞击我脆弱的心房……
十载了,您亲手栽植的那几棵核桃树、柿子树已经高大繁茂。每年秋天,我们都要回家摘果实,我们摘着果实,想着您,念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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