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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照片
郑婕
八年前的暑假,我们一家三口去沙漠游玩,不知何时将手机掉进了沙地里。等我想打个电话时,一摸兜,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和手机一起遗失的,还有我存放在手机与手机壳之间那张爷爷的两寸灰底照片。
爷爷生病那年,我刚怀孕不久,由于工作劳累,身体状态一直不好,去医院检查后直接住了院,每天躺在病床上打吊针。那时,我在住院部的一楼,爷爷在三楼的老年病房。因为爷爷饮食一直很规律又坚持锻炼,身体一直很好,当时我想,也许还没等我好,他就先出院了。
后来,我先爷爷一步痊愈,遵医嘱回家继续卧床养胎。出院前,父亲用轮椅把我推到爷爷的病房。一进门,我就看见满头白发的爷爷靠在白色的枕头上,紧闭着眼睛,两只手轻飘飘地“担”在被子边缘,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父亲推着我向前,我轻轻靠近,握住了爷爷的手,他的手还是那样的温热。感受到我的触碰,爷爷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我,嘴里轻轻地吐出“蹦蹦娃”这三个字。“爷爷!”我回应道。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悲伤,他努力想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我的头,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下去。谁也没有告诉我,爷爷竟病得这样重。不久后,爷爷就永远地走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让我将记忆深深埋藏,以至于后来再回想那段日子时,我总是颠三倒四,有时会记错日子,有时会记错人和事。
爷爷去世后的第二年,一次,我去老房子看望奶奶。我习惯性地在爷爷的书架上翻找书看,随手拿起了一本许久未曾摸过的书,翻看间,忽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是爷爷的照片。照片中,他穿着一件类似中山装的上衣,上衣左上方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爷爷大概是六十多岁的样子,他双眼平视前方,微微笑着。轻抚着这张照片,一股暖意从指尖缓缓流淌进我的心里,我不由得想起,在爷爷病床前我们相握的手。一刹那,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悄悄把照片收在我的手机壳里,没让别人看见。
后来,我一直将爷爷的照片夹在手机壳里。每当我拿起手机时,就好像爷爷又回到我身边陪着我。他知道我什么时候和谁说了什么话、心情好不好、吃了什么饭、几点睡的觉……有时,心里很难受的时候,我就对着他的照片,在心里和他撒娇、抱怨,他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手机遗失的那段时间,我一有时间就试图用软件定位手机位置,但是屏幕上却始终显示着“手机当前不在线”,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几回梦里又相聚,耳鬓语,膝下戏。今年夏天,雨水似乎比往年更多一些。几次梦回间,我湿了眼眶,又想起那张丢了的老照片。只好安慰自己,还好,这次就将他安放在心里,再也不会弄丢了。每当夜深人静或是风雨交加之时,我总能感受到那份跨越时空的陪伴,仿佛爷爷就在我身边,轻声细语,给我安慰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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