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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夏夜
妈妈的草帽
画眉声声唤夏来
时有微凉不是风
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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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微凉不是风
俱新超
浅夏茵茵,绿意盈盈,该是我回家的时候了。
通往家的那条小巷,碧草青青,花香淡淡。乡村的每一帧风景、每一处花草都盛装出席,它们挨挨挤挤,欣欣然等着我检阅,真想向它们道一声辛苦。我的夏日,因为它们而热烈、婉约、微凉、逍遥。
怕祖母催我,想自觉一回,我悄悄乘车回乡,一整天的路程,到家时暮色苍茫,天已暗沉沉的了。小村的黄昏是琥珀色的,如一位温柔、慈祥的老人守着巴掌大的村落,年年复年年。祖母与邻居老婆婆坐在路灯下摇着蒲扇,说说笑笑,我踮起脚缓步向她靠近。我“嗨”了一声,胳膊肘轻巧地搭在她肩膀上。祖母惊诧,“这孩子,回来也不打个招呼。”祖母牵着我的手,径直往家走去,厚重的门板推开时吱吱作响,蝉鸣般刺耳。祖母从大铁盆中捞出西瓜,“井水冰了冰,吃起来就更甜了。”艳红的西瓜,像浸在蜜里似的,甜丝丝、香喷喷。祖母见我只吃西瓜尖,她抡起手臂佯装吓唬我的样子,脸上却带着笑意,“这孩子,一点都没变,还像个娃娃一样。”“我本来就是孩子,还小着呢。”我们俩的眉宇都舒展开来,笑吟吟的,仿佛木槿绚丽绽放。
记得我幼时,祖母独自经管着几亩毛桃地,她清早送我上学后,就赶去地里摘毛桃。摘下的两竹篮毛桃被她小心护着,她就坐在我回家必经的街上,卖起毛桃来。散学后,我急匆匆赶去见祖母,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手帕裹着的、熟透了的毛桃,只轻轻一揭,便皮肉分离,汁水四溢。“多吃几个,就不热了。”祖母对我说。我在一旁拍卡片玩,顺便替祖母数钱,等祖母将桃卖个精光,我们再一起回家。我一手挎篮一手牵着祖母,夕阳下,两个人像两条光束照亮彼此。
归家,祖母置在冰水中的粥正好填肚,大苞谷 子粥,汤色清淡,脆嫩可口。我问祖母:“粥咋有些甜味呢?我要多喝几碗。”祖母莞尔,柔柔地说:“小馋猫,我在里面加了冰糖,能消暑哩。”夏日的清凉源于一碗凉粥,也来自祖母的匠心之爱。
晚饭吃罢,祖母将白日晒好的温水倒入大盆中,她要给我洗澡了。照她的理,小孩身上有汗味,都是大人的过错,要遭旁人耻笑的。我将衣服脱个精光跳入大盆中,水花四溅,祖母气咻咻地说:“明日再不洗了,叫旁人笑吧,当心没有朋友玩。”听到此话,我才安然坐在盆中。祖母为我打香皂、为我搓背、为我擦身子,我像河里的石子,被水淘洗得清清爽爽、白白嫩嫩。只不过,我比那些石子幸福多了,我有我的名字,我有我的祖母,我也有我的故乡。上炕后,我趴在窗户边呆呆地望着祖母,她归置好农具,洗好衣服,才坐下来凑合喝几口粥,休息一下。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如今,我每每忆起那段清凉的日子,总是会心一笑。倘若时光能倒流,我必会用心守候在祖母身旁,与她共同享受那宁静而美好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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