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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秀萍
  今天,姗姗约姐妹们来家里吃饭。她端详着自己用蔬菜汁做的彩色馒头,眉角上扬,对自己的满意度越来越高。
  今年,女儿的高考成绩成为她人生的又一个加分项,两口子的事业顺风顺水,唯独公婆……唉!此刻,蒸锅上面蒸汽缭绕,姗姗着手准备午饭。
  突然,刺耳的报警声响起,姗姗惊恐地四下寻找声音来自哪儿。咦?头顶天然气报警器的红色按钮在不断闪烁——燃气泄漏!她推开厨房和客厅的窗户。女儿惊慌失措地冲进厨房,大喊关掉燃气,灶火早已自动熄灭,蒸锅上面的水汽瞬间消失。她吓出一身冷汗,命令女儿随时准备逃离。报警声戛然而止,她长舒一口气。蒸馒头要用持续的大火烧,自己煞费苦心做的彩色馒头却意外遭遇断气的尴尬,她沮丧极了,打电话命令晨练的老公即刻回家。
  她将天然气安全阀门拉出来,刚一松手,阀门就又自动吸进去了,如此反复数次。
  没天然气了?姗姗心想,她惶急地从花花绿绿的卡堆中找到了天然气卡,将卡插了进去。继续打火,“嘭——”打火的声音告诉她还是没气。电池没电了?女儿急匆匆下楼买电池去了。隔着玻璃锅盖,姗姗能感觉到锅里膨胀起来的彩色馒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正在一点点坍陷萎缩,此刻,咒骂、惶急无济于事。
  女儿装好电池。“嘭——”依旧是一声空响。女儿在手机上向“度娘”寻求帮助,冷风不断地从窗户灌进来。“阿嚏——阿嚏——”姗姗连打两个喷嚏。
  突然,姗姗茅塞顿开,她拨通了天然气公司的电话,无人接听的忙音浇灭了她刚刚升腾起来的希望之火。
  “我去喊我大妈。”女儿说。
  “别喊,她来就能通气?”姗姗的语气中带着几丝恼火。
  姗姗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和老公的哥嫂同住一栋楼。这些年吃了多少亏?一想起来她心里就堵得慌。这几年,患病的公婆常住他哥家,兄妹几人商量好每月各付给嫂子1000元护理费,加上公公几千元的退休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自从住在一栋楼上,老公买东西从来都是双份的,为此她曾经生气过。为了家庭和睦,原来老实本分的老公居然也藏起了私房钱,背过她照买不误。有一次,她大老远看见老公拎着一箱水果进了楼门,谁知晚饭做熟了他才进门,还装模作样地说这几天加班好累。姗姗偶尔有事去他哥家,令她奇怪的是自家有的水果他哥家也有,就连抽纸也跟自家一个牌子,没办法发作,她就板起冷脸给老公。
  他哥常年在外打工,婆婆住院是家常便饭,经常是老公和他嫂子轮流照顾。
  “已经给了你嫂子工资,你为啥还要请假照顾你妈?”她吼道。
  “那是我妈,我不管谁管?”老公理直气壮地回答。
  “每月给你嫂子那么多钱,雇两个保姆也够了。”姗姗愤愤地说道。
  “你要是眼红这钱,你接来管爸妈。”老公竟然用这话来怼她。
  “我不上班了,我管你爸妈。”姗姗得意地说。
  “那就只能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老公义正词严地说。
  争吵无济于事,她想不通的是老公既出钱又出力。你嫂子在家做两顿饭就轻松赚钱,我一天上班累得跟孙子一样,一想起来她就觉得委屈。
  前年嫂子娘家妈去世,老公居然将公婆接到家来住。忽然多出两个人,惯有的生活模式被彻底打乱。每天五点多他们就得起床,姗姗做饭,老公服侍他老妈上厕所、洗漱,一周之内,姗姗暴瘦八斤。
  女儿说着已经拨通了她大妈的电话。
  “咋就没气了?”嫂子一阵风似的冲进厨房。
  嫂子身材滚圆,典型的家庭妇女。她快人快语,说话大嗓门,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做饭,你越夸,她就越勤快。
  问清缘由后,嫂子迅速端来一个凳子,拔出了天然气表顶端那个红色的圆形按钮。跳下凳子就去打火,“噗”的一声,蓝色的精灵从沉睡中苏醒,跳跃着、旋转着温暖了冰冷的厨房。
  连续的大火会导致灶房内产生一种气体,灵敏的报警器就会报警,女儿说这是“度娘”给出的原因。
  嫂子看着灶台上的蔬菜,就动手做起来。经过她的一番煎炸蒸煮,凉菜基本摆好盘,鲈鱼上锅正在清蒸,一大锅臊子汤已经调制好。一切安顿就绪,嫂子解下围裙,还没等姗姗说一句谢谢,就出门了。
  姗姗心中顿生感激。
  “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自己人。”老公戏谑道。
  菜上桌了,洁白的莲菜和胡萝卜搭配,色彩斑斓的虾仁豌豆,造型别致的水果拼盘……面对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姐妹们一致认为姗姗的厨艺今非昔比,让她传授几道精品菜的秘籍。
  姗姗正要解释,同事丽丽的电话响了,从丽丽僵在脸上的笑容中大家明白肯定是她婆婆的哮喘病又犯了。这几年来,丽丽上班中途撇下工作匆忙回家大家已经司空见惯。领导旁敲侧击地要她安排好家事,安心工作。望着丽丽离去的背影,姗姗若有所思。
  眨眼春节到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的姗姗问老公:“给嫂子的护理费转了吗?”
  “不急,过几天再说。”老公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显然是不想破坏这温馨和谐的过年氛围。
  “以后我来转。”姗姗一本正经地说。
  老公的笑容冻在脸上,转过身,冷漠的背影在床中间筑起了一道壁垒。
  “我想每月多给200元。”姗姗补充道。
  老公霍地转过身,愕然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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