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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倾听
◎冉军

  冉军: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长期致力于诗歌创作和研评。著有诗集《红与黑的颂辞》《闯入网络时代的煤》《广旺诗章》和煤炭诗评论专著《中国煤炭诗史论》。作品获第五、六、八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等。
  学会倾听,是一种姿态。学会倾听,是写作者自我修炼的一种方式。
  倾听,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世界交流的一种态势。作为写作者,必须学会倾听,你才可能在写作上渐进、完善,最后达到你的才情极限所可能达到的文学巅峰。
  但倾听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词。作为从事写作的人,你首先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比别人聪明而目空一切,凌驾于众生之上,以“神”的身份俯视众生。其实,你和别人一样,同样有鼻子有眼,你并不多长一个器官──你也是凡夫俗子,你与别人的迥然之处是,你善于操作文字,你能将想说的话付诸文字而已。十九世纪法国文艺评论家丹纳有言:一个艺术家必须得到前辈和同时代人的帮助才可能成为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他所说的前辈是指那些作古的圣哲贤人,写作者当然知晓,读书,就是倾听那些圣人的声音。至于后者,不少人就做得不知怎样了。我所说的“学会倾听”正是针对于此的。
  学会倾听,你要以谦卑的姿态,用真心真情去面对。
  倾听人的声音,像小孩听大人讲故事那般,无论言者熟悉或陌生,是友人或是仇人,也无论言者是口若悬河或只言片语,只要有倾听的机会,你都要倾听。这是最简单的倾听了。除倾听别人之言说外,还要倾听别人另两种语言,一是身体语言,二是心语。人的形体动作,是最丰富的语言了,一些不便用话来表达的信息、思想、情感,形体动作就显示出其优势来。特别是朋友、亲人,其手、臂、肩、脚等,触摸、拥抱、摩擦、亲吻,就会有无限丰富的东西。人的面部、眼睛,能传达出只能意会难以言传的语言。人的表情是很丰富而微妙的,喜怒哀乐尽在不言中;人的眼睛,惯称“心灵的窗户”,眼睛的言说能将人内心的情感真实地显露出来,譬如少女的含情脉脉,还有诸如暗送秋波也是指眼睛语言的妙趣。倾听人的声音,还要倾听那些遥远的声音,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要你用心用情去倾听,定能听到遥远的朋友或亲人的心音。
  人是万物之灵,是世界之王。人与人组成家庭,家庭构成社会。人有工人农民解放军知识分子,人又分男女老幼。倾听人的声音,就是倾听社会的声音、时代的声音。只有倾听人的声音,才可能表达出在时代背景下、在社会某一环境中某一类人的生命状态和生存景况。但倾听人的声音,只是倾听的第一层次。写作者还要倾听自然的声音。自然界有动物、植物和非生命。倾听动物的声音,像家养的狗猫牛羊猪鸡兔,还有鹰雁鹤龙蛇鱼狮虎豹云云。它们也有语言,你得有颗与它们做朋友的心才能听懂那些奇妙的语言,百鸟鸣唱、鸽笛声声、鼠辈叽叽……植物的叶枝花茎根,都会说话。如树叶沙沙,花朵绽放芳香四溢。除了这些生命,非生命也有语言,它们的语言是以沉默而存在着。你要以亲近的心灵去聆听,视它们为生命、为朋友、为手足。沙石、江河、大山、雪原。俯首岩石,你会听到千年的话语,像老者的絮语;伫立海边,你会听到澎湃的涛声,那是大海在合唱,在齐奏生命交响曲。还有那煤、那铜、那金……伟大的音乐家贝多芬,在双耳失聪后,漫步于乡间田野,正是用心灵聆听到大自然的歌唱,才写出不朽的乐章。
  这是倾听的第二层次。除此之外,还要倾听天空和大地的声音。天高高在上,俯瞰大地和芸芸众生。从天而降的雨,悠悠飘洒的雪,飘浮的云,徐徐的风。那阵阵雨声,默默雪语,云的轻声絮语,喃喃风声,就是天空的一种声音。大地的声音,是母亲的声音,是孕育生命哺育生命的声音;泥土的声音,是母语的声音,是所有生命存在的根本。这是倾听的第三层次了。
  倾听的最高层次,是融人的声音,动物、植物和非生命的声音以及天空和大地的声音于一体。这般倾听,就得有容山川于胸、纳天地于怀的情怀。如此交融,就会产生一种升华,从而进入一种绝妙的境界。
  当然,这只是简单的语言述说,至于倾听的妙处,还要倾听者自己去体会。如此一来,就可能根治文坛的一种怪病。一些作家远离生活,整日躲进小楼成一体,营造自己的乌托邦世界,写出的作品也就远离读者。
  请作家诗人──所有的写作者朋友,走出自己的象牙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去倾听吧!把自己融入别人之中、融入大自然之中、融入天空和大地之中,倾听人的声音、倾听自然的声音、倾听天空和大地的声音,以谦卑的姿态,用真诚的心灵,倾听,倾听,倾听!我们的文学就会获得一种新生。
  肖像作者: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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