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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姜记忆
◎杜西鹏
  清姜地区在宝鸡地图上是位于秦岭北麓、清姜河东畔、渭河以南的一块三角地带,但很多上点年龄的宝鸡人,首先会想起北至公园路、南到益门这条以数字代码命名工厂居多的街道,尤其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清姜是令很多人羡慕不已的一块宝地。
  清姜是姜炎文化发源地,这片神奇的土地至今流传着炎帝尝百草、教民稼穑的古老传说,诞生于这里的长岭牌电冰箱、宝花牌空调、烽火牌收音机、凌云电子琴等,享誉全国。其中让宝鸡人自豪的“43号信箱”生产的长岭冰箱,外来拉货的大车经常在狭窄的清姜路上排起长队,广告语“大树底下好乘凉,长岭冰箱”时至今日仍在老一辈人的心头萦绕,成为他们心头永远的“清凉”记忆。宝花窗式空调尽管用起来噪声大,但是制冷效果相当不错,在当时人们防暑依靠蒲扇、吊扇、落地扇的时候,谁家能用起空调那绝对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凌云电子琴尽管造型简单、音色单调,但在那个年代能拥有的人家却比现在拥有钢琴的人家还稀缺……
  最让人羡慕的是,大多数人还在低矮的平房里饱受油烟之苦,这些工厂的职工已经住上了宽敞明亮整洁的楼房。尤其是他们整齐亮丽的工作服,着实让小厂里那些穿着说蓝不蓝、说灰不灰劳动布工作服的人心生嫉妒。在那黑灰居多的时代,这抹亮色让他们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每逢周末,往返清姜和经二路的公交车就会一趟一趟从大坡上呼啸而下,又会轰鸣着从坡下面将在市区逛累的人们送回。这些从北京、上海、东北等地扎根宝鸡的大厂人,不仅为清姜带来了经济的繁荣,也给人们的思维、生活方式带来了变革。单从说话来讲,当时宝鸡很多地方以方言和河南话为主,而在清姜却是以普通话为主。每到下班时间或周末,普通话、东北话、宝鸡方言就在集贸市场、路边小摊相互讨价还价。就连年轻人谈恋爱首选都是清姜,当时流行一句顺口溜:“先清姜,后宝鸡,实在不行去其他地。”
  说起清姜,姜城堡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姜城堡位于清姜大坡边的高台上,是神农故里,中华农业的开创和中医药的诞生都和它有很深的渊源。据当地人讲,早年间这里有高大的城堡用来防土匪,姜城堡由此而得名。
  对姜城堡最早的记忆,是我上初中时一个同学家在村里租房住,周末去他家玩,进村后七弯八拐来到一个小院子,进去后房东住在一楼,同学家住在二楼。当时是上世纪70年代,同学家已经有了录音机,于是我从一盒盒卡带上认识了张蔷、费翔、苏芮……有时候夹带了,我俩还要手忙脚乱地用铅笔把磁带卷好。兴致来了同学也会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一首,歌声夹杂着楼下房东训斥孩子的声音与犬吠声,和着房东做饭、烧锅的烟火气在村子上空飘荡,这也是我们当时最快乐、最高端的娱乐活动。
  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姜城堡狭窄的街道、凌乱错落的民房,以及落后的生活设施已远远跟不上时代步伐,四周是林立的高楼,大厦上面的人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村里的全景。为了改变城中村落后的面貌,2020年姜城堡旧城改造正式开始,伴随着拆迁机器的轰鸣声,一间间老旧的房屋应声倒下,也标志着这个古老的村子即将涅槃重生。
  时过境迁,大散关金戈铁马的嗒嗒蹄声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中,而我依旧每天面对清姜白天的繁华,享受它夜晚的宁静,感受它被春日唤醒的勃勃生机,体味夏日来自秦岭的清凉,收获秋日醉人的硕果,享受冬日的洁净,陪伴着它成长的脚步,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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