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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秋千
◎张春艳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上世纪80年代的情景。
  大年初一,村里的大喇叭播放着《在希望的田野上》,悠扬欢快的歌声让整个村子都活泛起来,大人小孩都穿着新衣服赶到大队院里看热闹。
  大队院里的水泥乒乓球台旁,围着一圈穿着新衣服的半大小伙。全村唯一的彩色电视机正演着《西游记》,大人小孩挤了一大圈,说说笑笑地谈论着。
  我们村里的秋千架,搭在大队院对面开阔的空地上。村民们把又长又粗的四根木头顶端两两交叉钉在一起竖立,中间架一根粗木头做横梁,再把两根树木的粗枝用火烘软后弯成两个圆环穿进横梁,下面系上两根麻绳,找一块狭长厚实的木板,两端各凿一个眼,把麻绳的另一端穿到眼里,在下面打上死结,这就成了人坐或踩的秋千板了。
  打秋千有很多种方法。两个人一组,一个人站立,一个人坐着,站着的人屈起双腿使劲地向前踩,劲有多大,秋千就能荡多高,坐着的人握紧麻绳,伸直双腿俨然也在用劲。这种打秋千方式我们叫“踩尿罐罐”。坐着的大多是女生或瘦弱些的。还有一种是两个人都站着,轮换着踩,两人同时发力,往往秋千会荡得更高。当然也可以一个人打秋千。
  打秋千的大多是孩子或者年轻人,也有上了年纪身体尚好的。看打秋千的人很多,男女老少三四十人站在秋千两侧,两三个人一簇,说着过年的新鲜事或平时的家长里短,看到打得好的吆喝一两声,笑一笑、乐一乐,爽哉快哉!打秋千是年轻恋人最好的游戏,俊男靓女成双成对在秋千板上紧紧挨在一起,随着秋千翻飞,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写上蓝天,让彼此的爱情在瞬间得到升华。没有恋人的也会抓紧这个机会,男孩子拉住秋千后,会把秋千板拽到心仪的女孩面前,款款地说一句“我带你”,女孩红着脸坐上秋千板,一个新的故事就开始上演了。
  说到秋千我想起了另一件趣事。大概十二三岁时,正月初一,我到好朋友萍儿家里去玩,刚一进门,萍儿母亲就拽住我,“过年三天,黄毛丫头不能串门,先把你这只鞋子给我脱下!”吓得我边挣扎边喊叫,萍儿母亲笑得合不拢嘴,“死女子,我和你说着玩呢!现在谁还信这个。”萍儿把我拉进了屋。
  萍儿的爷爷在自家房梁上系了绳子,缚了个有模有样的秋千。萍儿家是三间房,只隔了一间做卧室,其余两间是连在一起的,角落里盘着锅灶。秋千就拴在这两间的房梁上。我们几个女孩子天天往她家跑,秋千不大,正好适合胆小的女孩玩。她母亲换了新衣服到大队院子看热闹去了,我们就肆无忌惮地荡着秋千,叽叽喳喳地吆喝着。我坐在上面,她在背后推着我,把我往高处送,我几乎飞上了梁顶,不料我的一只鞋子从半空中掉下来,落到了灶台上,把盛醋的瓶子打落到地上摔碎了。这下惹祸了,咋办?最后还是萍儿机灵,把瓶渣藏在一个别人很难发现的地方,商量好如果她母亲问,都说没看见。
  我常常忆起小时候的事,在幸福的时光里漫游。那时物质贫乏、信息闭塞,
  但幸福好像来得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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