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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上的娃娃
冬日的思绪
如水的月光
庆幸此生有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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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上的娃娃
◎段亚明
一条小船载着我在微澜的小河上晃悠着,伴着暖暖的、柔柔的月光,我憨憨地入睡了。
这艘小船就是奶奶那不宽厚但却安全的脊背,它承载了我少年时候的无数梦想。少年的梦想总是带着彩色的翅膀,幻想着飞向远方,而奶奶的脊背就是我实现梦想的翅膀,一步一步带我走到她力所能及的地方。
奶奶有着一双站立很稳的大脚,不高的身躯瘦而有力,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给劳作的母亲和上学的我们准备饭食。后晌是她出门忙碌的时间,村子周围的沟沟坎坎都留下了她拾地软和挖野菜的身影,还没有长大的蒿草见证了她手中镰刀的锋利。场院里烧炕的柴草垛,随着她每日里挺直着腰杆出门,弯曲着身躯进院,眼见着长大了。北风呼啸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坐在炕上烙屁股了。
奶奶的脊背就像慢悠悠晃动的小船,那双大脚就像船桨,背着我和我童年的梦行走在家乡的山水间,不时弯腰捡拾着祖辈们养家糊口的知识,我眼睛瞪得滴溜溜圆,将这些不易学到的知识刻于脑海中。到了我可以独立探索的年龄,追随着她的足迹,在那个半饥半饱的年代总能找到果腹之物。
小时候眼里最繁华的都市就是大奶奶家所在的宝鸡市区,那时候没有通往市区的交通工具,节假日我和奶奶成为走亲戚的主力军,用双脚丈量着亲戚之间的距离。奶奶一手拎着装土特产的篮子,一手拎着我。
我家所居之地就像大河中间的一座小岛,台塬高于四周几十米。上午九点出发,赶到大奶奶家时,天已经麻麻黑了。每次远走一回宝鸡市区,对我来说都是一次长征。出发时候我蹦跳着走在前边,将奶奶落下好远,还不时地回头催促不紧不慢的她。村庄被我们甩在了身后,尘土飞扬的小路旁是矮矮的麦苗,窜天的白杨长得细溜水滑,一路陪伴着我们。距离家越来越远,我体内的活力也越来越少,奶奶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已经和我齐头并进了。慢慢地,出发时圆鼓鼓的肚子已经干瘪,我开始三步一歇五步一停,可奶奶依然不紧不慢却拉下我好远好远。她拖着腿走几步就无奈地又把我送上脊背,几粒汗珠从发根冒了出来,汗珠逐渐在她脖颈处留下越来越低的痕迹,直到后来汗珠子汇聚成小溪,消失在奶奶衣领的深处。我在奶奶的小船中安详地睡去。
小船悠悠睡梦香甜,醒来时已是万家灯火。街道边的路灯和店铺门楣上的霓虹灯很刺眼,我眯着眼睛调整很久才能适应黑夜里城市中的灯火辉煌。村子里的黑夜是寂静的,漫天星斗闪耀着悬在天幕上。走进了城市,不知道是谁将满天星斗从天幕上挪下来挂在了周边,原来天上也有个我够不着的集市,就如同奶奶拽着我的手走过的灯火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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