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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已至
◎杨慧雯
  顺着时间的河流,沿着秋天的节奏,从立秋,经处暑,历白露,迎秋分,到寒露,一刻未曾停歇。这几天,淅沥的秋雨,清凉的秋风,缓缓而至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节气。“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兰衰花始白,荷破叶犹青。”秋风萧瑟处,寒露已至。
  寒露时节,去登高。“深秋浓雾锁院庭,清晨寒露湿小径。”沿着弯弯曲曲的山径,自有曼妙的风景。道旁的酸枣已经熟透,微黄的叶片下,红艳艳的枣子上,挂着些许晶莹的露珠,艳丽夺目。摘一颗,放入嘴里,浓郁的酸爽味直逼味蕾。凉风浸透了山野间的每一棵草,秋叶凋零处,生命将成熟谱成了华章。大自然恩赐给人的秋实比比皆是,处处香甜。“八月炸”、板栗,随处可见,诱人的柿子,在经过的道旁,不经意间就闯入了视线,三个一串、五个一群,挤挤挨挨,让人驻足不前,馋涎欲滴。妈妈以前说,柿子是秋冬最廉价,却也最香甜的水果,深以为然。随手摘几个,回家放在餐桌上,该是另一种鲜艳、另一种情趣。走走停停间,享受着山间的累累秋实,眼花缭乱,未曾感到累,已到了山顶。“凝光悠悠寒露坠,此时立在最高山。”寒露登高,颇有意境,远处的山头如一幅多彩的油画,红黄相间。此时,无边落木,大雁南飞,野菊始黄,生命的色彩有了特别的意韵。
  寒露时节,去田野。也许是一下子天凉了的缘故,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素秋寒露重,芳事固应稀。”寒露时节,露是主角,它比白露时的露更为清冷,更深而露重。它让绚烂了一个夏季的花朵尽数凋零,让春天茂盛的树叶纷纷飘落,让春草一夜间凋黄。这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的偌大的舞台,刹那间没有了舞者一般,空寂起来。秋分时还低吟浅唱的蟋蟀也突然消失殆尽,像演出时没有了伴奏,一切被调成了静音模式那般,空空如也。此时,郁达夫笔下的“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更容易被理解了。前些日子还一望无垠的玉米,一夜之间,就被农人搬去了家里,挂在了屋檐。新翻的田地上,播种了冬小麦,抬眼望去,褐色的土壤一马平川。那土地下孕育着顽强的生命力,不出几日,嫩嫩的麦苗将破土而出,让这满眼萧瑟的田野重新充满希望。
  寒露时节,去路旁。寒意来袭,树木却自有它的风情。落叶纷飞,最具清香的当数桂花,虽有几场雨过,但空中丝丝缕缕的甜却更加浓郁。树上,金黄色的小花密密匝匝,藏在叶间,那些星星般闪耀的小花,能把一座城都浸润在香馥之中。五角枫的色彩最是引人注目,它们褪去了青涩,片片绯红,如同夏天的云霞,热烈、夺目,一片片簇叠在一起,一条条经脉清晰可见。它们五彩缤纷,有“霜叶红于二月花”之绚烂,亦有“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之绝美,使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个季节的栾树上挂起数不清的小灯笼,娇艳的红色,像一团团火焰在燃烧,更像是呈现生命中最为灵动、热烈的演出那般。是寒露赋予了它们最为璀璨的年华,让这个秋天多了些许绚丽和妖娆。
  一片泛黄的残叶与秋风擦肩,不偏不倚,落在了我的肩头。“梧桐叶落,天下知秋。”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仔细地寻找着它从春到秋所经历的芳华,那般简单,而又丰沛,那么平常,却也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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