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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遥想
◎王炜
  到厦门时,我就住在环岛路南段,云顶岩脚下的黄厝海滨。我所住的地方出门往右一拐,走一小会儿,穿过公路下个坡,就到了海滩。每天一早一晚,我都是要来海滩看看的。
  说是来海滩看看,其实是来感受海的。或许是出于新奇,或许是平日里难得见海,对海的向往自然很特别。原本对于我来说,已不是第一次看海了,但每次见了海,又像是头一回看到,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一样,总有些想去亲近的欲念和看不够的留恋。
  索性脱掉鞋子,赤足漫步在海边的沙滩上,走过的沙里就留下一串深深的脚窝。沙滩上人不多,视野也很开阔,便径直往海水边走去。海面很宽广,远处有两座小山一样的岛屿,影影绰绰地矗立在海里。近些的海面上,有两条并不很大的木船停泊在那里,那应该是渔船。
  海是安静的,没有大风,也没有大浪,只有海潮在有节奏地冲刷着海岸线。“哗……哗……”一轮潮水卷着白色的碎沫,奔涌着冲上来又轻轻地退下去,退去的沙滩就变得潮湿了,也瓷实了。运气好了,海水没过的沙滩上会捡到几只贝壳。紧接着,又一轮潮水在海面上酝酿生成,伴随着颇有气势的海的声音,远远地逐浪翻转而来,如此往复,日夜为继。
  面对着海,我好似有些入神。眼看着海,耳听着海,感觉竟然这样美妙与享受。我就想,面前的海与想象中的海还是不一样的,面前的海是温和的、平静的,而想象中的海则是豪放的、咆哮的。儿时彩色电影里看见过海,海是那么湛蓝,那么宽阔,海总是翻滚着,掀起层层波涛。只可惜,我没有见过那样的景象。曾坐船从三亚到北海,整整一个晚上,好多次往船舱外瞧去,极力地想看些什么。海上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后来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也就上岸了。也曾在晴日里泛舟海上,一心想着能亲眼看下奔腾的海浪,却只见了船身两侧泛起的朵朵浪花,白花花一片从船后渐渐湮没,并不曾见过翻腾的浪涛。
  海是神秘的。没见到海之前,我想不出海有多大、有多深,海到底是什么样的。真正见到海,尤其是第一次见到海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海与天是相连的,茫茫然一片望不到头,海的浩瀚顿时淹没了我。海究竟是什么,海底下又有什么?我发觉了自己的无知,也感到了人在大海面前的渺小。
  徘徊在沙滩上,看起起伏伏、涨涨落落的海,遐想着远方更蓝的海面下海底世界该是怎样的情景,海流又是在怎样的暗自涌动,海底生物长什么样,有艳丽无比的珊瑚、千奇百怪的鱼类、古老长寿的海龟、晶莹透明的水母、个头硕大的鲸,还有孩子们喜欢的海马、海豹、海豚、海星……
  海是狂暴的。海的性格如同小孩子般,是喜怒无常的。看似风平浪静的海上,瞬间就会变得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唯有一只只海燕无所畏惧,叫喊着在乌云与大海之间展翅飞翔。旋即,天空开始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海天混为一色,紧密地连在一起。海怒吼起来,巨浪肆意地撕扯着、翻卷着,狠狠地抛起来又摔在海边高耸的岩石上,直摔得惊涛拍岸,卷起千堆白雪。
  然而,在那波澜壮阔的大海上,总有那不畏惊涛骇浪的出海人同大海搏击着,去追寻海的梦想,去探求海的宝藏。凝神思忖,那些出海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勇气和毅力,到汹涌澎湃的大海上去弄潮?因为在他们的船上,都有一根根桅杆,那桅杆上扬起片片白帆,那白帆就是他们的理想。
  那些出海人,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渔民,渔民自有渔民的理想。为了理想,他们一次次出海,在海里漂泊,在海里生长。面对苍茫的大海,他们毫无惧色,乘风破浪。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希望,那希望便是虾蟹成堆,鱼儿离真正的深海还很远。的确,海的辽阔与广袤超出了我的思维,即便面朝大海,还是想不出海到底有多大,也只能停留在影视画面中。但是,人的思想和智慧却能遨游大海,走向深蓝,走向大洋深处。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此刻的我,仍对大海有着无尽的思索。虽然没有在海边出生、海里成长,心中对海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天然的热望,海的博大与深邃同样使我为之神往。
  不觉天色已晚。过了一会儿,天就彻底黑了,无边的海被笼罩在夜的宁静中,只有海水依旧拍打着海岸,“哗……哗……”依然汹涌着冲上来又轻轻地退下去。
  夜幕下,那声音犹如海之摇篮曲,也许累了一天,海也要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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