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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美好
◎张莫沉
  闹市街头,坐着一位正在乞讨的盲人,他身边的纸板上写着:“我是一位盲人,请帮帮我。”尽管他身边人来人往,却只有一个人走过时投了一枚硬币,盲人连忙表示了感谢。就在这时,一位漂亮的女士经过他的面前,没有给他钱。但过了片刻,那女士又折身返回,蹲下来拿起盲人的纸板,在背面重新写了一句话。盲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鞋子,想用这种方式记住她。
  女士把写好的纸板重新放回原地,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施舍,很快盲人面前就堆满了硬币。第二天,那位女士又出现在盲人面前,盲人通过摸鞋认出了她就是昨天帮过他的女士,他好奇地问她在纸板上写了什么?女士轻轻地说:“还是你那句话,我只是用了另外的表达方式而已。”原来她改成了“今天很美好,而我却看不到”。短短一句话,触动了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个故事打动了我,也唤醒了我心中尘封了快半个世纪的一段往事。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省城一家杂志社当编辑。那时的编辑部人手少,一个人要身兼数职,加上经费不足,编辑生涯很是艰苦。有一天,我从午后开始干起,晚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干到晚上十一点多,才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地走出印厂大门。街道上早已是车少人稀了,只有街道两旁的路灯不知疲倦地发着光。厂子北边那条街,白日里十分繁华,饭馆一家挨着一家,可现在已经是午夜,全都关门歇业了。我不死心,沿街北上,想碰碰运气。走了一段路程,果然有一家店铺门开着,从里边投出一束亮光。我快步走了过去,还真是个饭馆。说是个饭馆,还真有点说大了。总共十几平方米,只有四五张小饭桌,显得很狭窄,只能叫小饭铺。老板是个典型的关中汉子,腰里系着围裙,壮实憨厚,像个刚出土的兵马俑。他正在桌子上写着啥,手里捏着一支毛笔。见我进来,他慌忙站起身来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关门了,想吃啥明天再来吧。”我讨好地说:“加班错过了时间,随便来点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剩菜剩饭都可以。”我看到桌子上的纸上只有两三个字,还歪歪扭扭,就知道他的难处了。我接着说:“你帮我个忙,你要写啥,我可以帮你写。”他连忙说好,想写个菜谱、价目单,费了半天劲也弄不好。说着就去下面了。
  那碗面还真地道,碗大汤宽,面筋道,醋酸辣子香,吃得我满口生津,驱散了夜晚的寒气,浑身格外舒坦。我为他写好两张菜谱和价目单,他看后赞不绝口,说我字写得好,能不能再给门口写副对联,纸早就买下了,就是找不下合适的人。
  一碗面吃得我痛快,再加上老板的夸赞,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抬头望见对面的围墙上有一条红色大标语“以点带面抓示范辐射带动促发展”,我顿时脑洞大开,挥手写道,上联:早点、午点、加晚点,点点不误;下联:捞面、汤面、油泼面,面面俱到。横批:点面结合。我把他的经营范围及品种整合在一块,写成这副对联,没有什么文采,倒也对仗有致,妙趣天成。他千恩万谢,说啥也不收我的饭钱,硬把我推出了店门。
  后来我很少再有机会去那,听朋友说,那个饭馆因为这副对联火了,也许是那副对联所含着的经营者的辛劳与期许,最是打动人心。
  四十多年过去了,假如不是这则故事的打动与唤醒,这段往事也许永远会尘封在我记忆深处。这倒不是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还真没有。只是因为我们心中,都装有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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