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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洪
◎王红军
  渭河穿城而过,滋养着西秦大地。但到了汛期,一向温顺恬静的渭河便会露出它狰狞凶恶的一面。
  记得那是1984年的6月下旬,渭河流域连降大雨,渭河市区段水位快速上涨,个别地段的河堤在洪水的冲刷下开始出现险情,已经威胁到沿岸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渭河告急!险情就是命令。
  在一个大雨如注的午夜时分,我们接到防洪抢险的命令。那时,我正在司训队学开车,一阵尖厉急促的哨子声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我们迅速穿上雨衣,带着防洪工具,跑步来到机关办公楼前集合。这时,四辆解放牌卡车亮着大灯,已经依次停在办公楼前的操场上,带队领导穿着雨衣,站在卡车前等着我们。他作了简短的动员后,我们按指定的车号登上卡车,冲进茫茫的雨夜。四辆卡车载着我们风驰电掣般向渭河大堤驰去,几道车灯划破寂静的夜空。城市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晕,沿途厂区的住宅楼屋影幢幢,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窗户透着亮光。此时已经进入梦乡的市民,自然不知道在这个大雨瓢泼的漫漫长夜里,有这么一群军人正冒雨赶往防洪抢险一线,去阻挡来势汹汹的洪水,保护他们的安全。
  汛期来临之前,地方防洪抢险指挥部根据可能会出现的险情,已经给驻宝部队划分了防洪抢险区段。我所在的部队承担的是胜利桥东至人民公园区间的防洪抢险任务。
  一到防洪抢险现场,我们就听到洪水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地方政府白天已经架设好了探照灯,将防洪所需的铁丝网、石头、草袋、沙土等物资也运到了大堤上。我们的任务是,将铁丝网编织成一个个网袋,里面装上石块,运到离大堤十多米远的河床上,沿着洪水流经的方向,从窄到宽,斜向排成一行,再将装满沙土的草袋依次堆砌到石头网的内侧,构筑起一道挡水子堤,然后将子堤与大堤之间用沙土垫起来,挡住来势汹汹的洪水对大堤底部的冲刷,确保大堤安全。任务明确后,我们立即投入紧张的抢险施工中,抬石头的、扛沙袋的、填土方的,每道工序按照分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雨仍在下,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密集的雨点拍打着我们的雨衣“叭叭”作响,湍急的洪水就在我们脚下流过。借着探照灯的光亮,我们明显感觉到,水位仍在上涨。
  危险面前,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防洪现场,领导身先士卒胜过一道道指令。在这次防洪抢险中,我们的带队领导就站在我的身旁,和他的战士一样挥锨填土,奋战在最前沿,战斗在最危险的地方,成为战士们的主心骨。他叫王景才,四十开外,清瘦精干,身板笔直,走路昂首挺胸,处事干练果断,身上透着军人特有的气质,是一位标准合格的带兵人。我们部队每次执行重大任务都是由他带队,他带着我们执行过多次重大任务,还远赴韩城煤矿运过煤,到秦岭深山中植过树。因此,在部队的五名团级领导中,我们和他最熟,他也最喜欢到我们连队来聊天。
  经过连续三个多小时的艰苦鏖战,防洪子堤构筑完成,我们全部撤回到大堤上。从紧张的抢险施工中突然放松下来,大家顿感疲劳困乏,个个裹着雨衣靠着草墩睡着了。天蒙蒙亮时,我睁开眼睛一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个河床浊浪翻滚,一片汪洋。我们几个小时前才筑好的子堤被洪水淹没,我们站立过的地方已荡然无存。汹涌的洪水挟裹着枯枝败叶咆哮着从我的眼前疾速而过……
  洪水退去,渭河恢复了它往日的温顺。当我们再次来到那段河堤时,看见我们亲手筑起的子堤完好无损、岿然不动,犹如一道钢铁长城固守在大堤前,我们都为能给第二故乡的防洪抗洪贡献绵薄之力而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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