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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花开
◎杨可萍
  “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石榴花艳丽多姿,热情奔放如火烧云,仅需一朵,便会点燃夏天,点燃游子的心绪。
  在老家院子有一棵石榴树,枝繁叶茂,每到花季,鲜艳的石榴花苞像一只只玲珑花钟,摇摇晃晃,每当熏风拂面,似乎听得到绿叶间那叮叮当当的乐曲。家里姊妹三人,妹妹性格温和,弟弟有些倔强,而我则是比较暴躁。于是我们姐弟经常会发生争吵,有时候是因为他拽我头发,有时候是因为我撕了他的作业本。妹妹则吓得躲在一旁,不敢出声。等到父母闻声赶过来时,就会看到我们正像斗鸡一样,气鼓鼓地对峙着,两张小脸上都糊着鼻涕泪水。于是大人们就会不偏不倚地各打五十大板,谁也跑不了。
  记得在弟弟十岁左右时,天一热就会流鼻血。母亲说男孩子火气大,便到处找偏方。后来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石榴花泡水能够治疗小孩流鼻血。于是,我不再计较打架的事情,自告奋勇地去捡石榴花。我们姊妹几个,用母亲的话说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见不得又离不得。”
  我和妹妹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个小簸箕,去石榴树下捡花。石榴的花苞形态精巧,像打了蜡的小酒盅,绽开的花瓣像仙女的纱裙,很是漂亮。一阵风过后,石榴花像小巧的铃铛,落满我们的衣裙,掉在我们的头上。捡一朵完整的石榴花,系上棉线,挂在耳朵上,就是漂亮的耳坠。
  母亲把收集的石榴花清理干净,晾干,让弟弟泡水喝。可他喝一口就吐了,嫌不好喝,母亲说这是两个姐姐早起辛苦捡的,又给加了许多蜂蜜,这回总算是哄着喝了一些。不知道是石榴花的神奇功效,还是弟弟过了那个年龄,也就不太流鼻血了,真是皆大欢喜。
  说起来老家院里的树不少,门外有棵枣树,院子里有葡萄树,倚着墙就是石榴树,我觉得母亲最是偏爱这棵石榴树。西晋潘岳《安石榴赋》云:“丹葩结秀,朱实星悬,接翠萼于绿叶,冒红芽于丹顶。千房同膜,千子如一。”或许,这就是它被母亲偏爱的原因吧。
  “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等到石榴红了,父亲便把它们摘下来,分给左邻右舍一些,剩下的都让母亲储存起来,能吃很久。到了冬天,尽管石榴的外皮已经干巴巴的,但剖开里边一粒粒的石榴籽依然晶莹剔透。
  那时候,等吃过晚饭,母亲便会从竹笼里摸出一颗石榴,让父亲给分成五瓣,一人一份。
  我们手捧着的那瓣石榴,像是一块红宝石,闪着丰腴的光泽,拈起一粒放在嘴里,清甜多汁回味无穷,一家人沉浸在简单幸福的烟火气中。
  如今父母已经年迈,我们姊妹都成家立业,当初那个跟我怼吃怼打的弟弟,也都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不再是顽皮的少年。我仍偏爱着那棵石榴树,不仅是因为它美丽的容颜,清甜的籽实,更为那割不断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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