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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红卫
  下午读到周邦彦《苏幕遮》里几句:“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想起归乡祭祖的清明才过,小麦抽穗的谷雨又到,而每一个传统节日,往往会触动我的思乡之情。这种不了情常常萦绕在心尖,如同一坛开盖的陈年老酒,愈加芳香浓烈。非我如此,大多远离家乡迁居异地的“新新居民”,大约都患上了这种隐忧而甜美的思乡病。
  一个人的生身父母和出生地是早就安排好的,任谁也改变不了。但他可以像迁徙的候鸟一样决定自己行动的方向和思想的维度,比如愿意落脚在一座自己喜欢的城市闯荡谋生、安家落户、生儿育女,直至生命终了。
  但我总以为,在繁华都市,一些像我一样所谓的游子的心是极不诚实的,我们总是在敷衍甚至出卖着自己的情感和灵魂,虽然外在肉体有了在城市中呕心沥血打拼来的房子作为归宿,而情感却如无根之蓬始终无法得到踏踏实实的安放。城市生活无疑是热闹丰富、便捷舒适,极具诱惑力的。而家乡呢?几近人去楼空后,稀稀拉拉的几缕炊烟和门可罗雀的车辆行人,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怅惘伤感之情。况且人的年龄和忆旧心理总是成正比的,人的身不由己亦是如此。年事渐长,生活的诸多苦恼如雨后春笋般蜂拥而至,那些由来已久思乡的念想说说倒还可以,但要真正放手去做谈何容易。“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这一缕缕乡愁啊,就那么硬生生地横在每个人的情感世界和现实之间,任你怎样挣扎也难以突破、难以跨越。于是,只有在无人时自个叹息一声:还是算了吧!末了,一边心安理得、甜蜜而忧伤地思念着故乡,一边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宅在蜗居里,借以驱除因怕归乡所带来的诸多苦恼。
  然而,根始终扎在自个儿的心窝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我的童年乃至少年时的璀璨年华都是由故乡孕育而成,是在她温暖柔蜜的怀抱里幸福地度过的。这种浸入灵魂深处的情愫时时牵惹起你浓浓的思乡之苦,唯有在闲暇无人时悄声吟唱几遍“阳关三叠”才觉得差可慰藉日渐贫弱的灵魂。可“此恨绵绵无绝期”,他乡堪能慰相思?解决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放下一切负累和纠结,“或命巾车,或棹孤舟”,间或归到故乡去,过一过陶潜“采菊东篱”式的隐逸生活,品一品梭罗在瓦尔登湖畔那样的文人情调,才会真正得到像疲惫的旅人回家上床、饥饿的乞儿歆享饕餮大餐的美好感觉。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只适宜于让人忘却,长久漂泊的生活只会让人迷失自我。“聒碎乡心梦不成”,唯有归去才能解忧,才能疗愈思乡的伤口。
  华灯初上,听着窗外不绝于耳的车流声,看着妻儿酣睡的面庞,我辗转反侧,陷入长久的孤独寂寞之中,这种只属于个人的心绪是任何人也难以感受得到、体会得了的。从古到今,漂泊羁旅之苦不是人人都有的,但思乡却是所有居留异地之人必备的情感标签,犹如中秋之夜照在床前的月光,捣不散,拂还来,永远明晃晃地映在心灵的深处亘古不灭。故乡是属于我们及上一辈人的情感印记,土生土长在异乡城市里的下一代与故乡没有多少感情瓜葛,他们最多偶尔陪你到故乡走走看看,散心看景而已。我们的世界他们不会真懂,因为他们的生命轨迹跟那方水土没有多少交集,故乡的根已经很难扎进他们的心里。那么,联系我们与故乡的情感纽带将在我们百年之后迅速断裂,直至消失殆尽,这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令人悲哀的现实。
  夜已经很深了,可我却思绪万千毫无睡意,此刻心中全是那丝挥之不去的淡淡乡愁:魂牵梦萦的故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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