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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拌面
◎于萍
  平淡无奇的柿子,遍布西府乡间,成就了隆冬时节,老少皆宜的美味珍馐——柿子拌面。
  我自幼喜食柿子,后院里爷爷早年栽下一棵柿子树,每年秋尽冬来时,粗壮的枝干被一簇簇拳头大的橘色硕果挤压,柿子形若蟠桃,色如金橘,体态硕圆,我叫它“大帽盔”。“大帽盔”树干太高,采摘时特别费事,爷爷搭把木梯蹴在树杈间,搭根麻绳挂个襻笼,轻轻地摘下“大帽盔”放进襻笼里,再小心翼翼地把襻笼从树上吊下去。奶奶和我在树下踮起脚,举着胳膊接过,然后进行分拣装筐,如此来来回回忙活一晌午卸柿子,乐此不疲。卸到最后,树梢那些最大最红的柿子,爷爷说要留给过冬的鸟儿果腹。在朴实的庄户人眼中,人与动物共生共存,历来同享馈赠。
  屋檐下燕子筑巢的地方,冬天也不会闲着。几枚铁钉加一块木板,在爷爷的手中很快就拾掇出一个储物空间。“大帽盔”柿子被整齐地码放在屋檐下的架板上,那是我跳起来都够不着的地方。北方的冬季格外漫长。窗外雪花飘飘,呼呼的西北风刮得窗棂上的塑料纸“哗哗”作响,爷爷蹲在炕边抽旱烟,我偎在热炕上听奶奶讲徒步中原流落异乡的往事,颠沛流离的逃荒途中全靠着一包干熟面落脚乔山之下,一生为养育儿女节衣缩食、备受苦累。那些往事我听了许多遍,比刚摘下的柿子都苦涩,比冬天的风雪更寒。爷爷听着陈年旧事打起了哈欠,奶奶自顾自说着似乎就有了些抱怨,索性去厨房做家里人爱吃的柿子拌面。
  我尾巴样跟着奶奶,看她搬来梯子,爬上高高的架板,取下一钵钵糖化了的柿子,泡在热水里。接着,灶膛里架起麦草细火,锅内倒几滴清油,加入面粉用铲子翻搅慢炒,原本雪白的面粉渐渐变得黄亮亮的,适时地撒上少许芝麻,再加些五香粉,翻炒几分钟,干炒面就熟了。贪嘴的我常常冒冒失失总想舔一口尝鲜,难免被呛得咳嗽又流泪。
  这时候,“大帽盔”柿子就隆重登场了。取一只白瓷面盆,把锅里温润的熟面盛在其中,取一个柿子捧在手里,转着圈儿撕去薄薄的表皮,火红的果肉顷刻破浆而出,注入盆里的面粉中。连放七八个柿子后,抄起筷子一阵搅拌,黄灿灿的面粉均匀地融进红彤彤的柿子浆中,慢慢地变成大小不一的疙瘩,如玛瑙、似珍珠,个个玲玲珑珑,莹莹亮亮。柿子肉甜蜜如丝,熟面温热疏淡,有了面粉的包裹,冰凉的柿子变得温情如火,两种味道完美交融。吃的时候人手一碗,舀半勺送入嘴里,酥软香甜,温和爽口,实为冬日里难得的美味佳肴。
  整个冬季,奶奶隔三岔五就要做一次柿子拌面,以此调剂胃口,补充御寒的热量,改善农家单调的伙食,直到把架板上的柿子吃光。柿子拌面几乎陪伴了我的童年、少年岁月,留下了暖心的记忆,这人世间的幸福滋味,永远温暖着我的每一个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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