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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河畔是家乡
◎赵智宝
  秦岭北麓,五丈原下,有一条由斜峪关流出向北汇入渭河的河道,名叫石头河,其水也叫斜水。石头河两岸,一马平川,土质肥美,宜于农耕。据说,这一带就是历史上诸葛亮分兵屯田,军民杂耕之处。斜水沿岸砂石居多,杂草丛生,诸葛亮为了解决军粮缺乏之困难,率领军士铲除杂草,并将附近之土运来覆盖在砂石上。为了便于浇灌,他把大块田地隔成小方块,从而造成“诸葛田”。由于蜀军多是四川人,喜欢吃大米饭,诸葛亮就将水稻移植在诸葛田里,解决了军粮缺乏之困难。人们知道,古时候种庄稼总是靠天,依靠上天的恩赐。可在“诸葛田”里却是两样:一国之相,为何还能带领士兵种出好庄稼?原来是由于他根据气候规律而掌握了一种种植技术。后来诸葛亮又把此技术传授给当地人民。从此,石头河两岸稻谷飘香,有了“鱼米之乡”“小江南”的美誉。
  我的家乡王其村就位于石头河东岸,老家自古就种植水稻。王其村最早名叫王旗寨。关于故乡的来历,我查看过有关典籍,证实这是一个已有两千多年的古村寨。王旗寨改名王其村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情,王旗村的“旗”字笔画多,那时候村干部多数文化程度不高,嫌麻烦,常常将“王旗村”写成“王其村”,慢慢被人们所认可,习惯成自然,一直延续下来。
  在我的印象里,每年古历二月二十日五丈原诸葛亮庙会前后,乡亲们就围绕着稻田育秧备耕而忙活起来。秧田苗床备耕是一件工序繁杂的工作,不仅要选好稻种,备足秧肥,还要准备好苗床。为备好秧肥,乡亲们从过完农历年就动手拆陈墙、换旧炕,把换下来的陈土墙、旧炕土块用牛拉上碌碡在场间碾压成细土粉,然后用筛子过滤装在袋子里,堆放在房檐下避雨的地方,以备后用。建苗床是一项精细的活儿,技术性很强,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干。建苗床先是选好地块,打成畦子,畦子里放上水,将畦子的泥浆用秧铲抹平,然后将浸泡了3天的稻种撒在抹平的苗床里,接着把备好的秧肥撒在最上层。3天后,稻种出芽,搬来木板担在苗床间隙,全家老少蹲在这块木板上,拿着用竹子做的竹签小心翼翼地挑除苗中的稗子,紧接着又在秧田撒一次秧肥作为追肥,适时浇水,等到秧苗“满月”后就可移植大田栽植。苗床管理最怕的是霜冻,每逢刮风下大雨,要有人守候在苗床前及时做好苗床排水;遇到霜冻天气时,要第一时间给秧苗撒上草木灰,像呵护“产妇”“婴儿”一样管护好秧苗,以防冻坏秧苗。
  到栽秧时节,栽秧前先要整理好大田,铲除四周土埂上的杂草,田里放上水,用畜力耙把地耙好,四角、地面要平整。栽秧是考验一个农夫人力、技艺的关键。先是把秧苗用人背肩挑从苗床起运到大田里,很费体力。对栽秧人来说,都是长时间弯着腰,既要保证每窝秧苗行间距离匀称,又要栽得速度快,行端一条线。大田管理的最后一道工序是抹秧,就是在大田稻子扬花灌浆后撤掉田间的水,挽起裤腿,光着脚板,下到田里,拄着竹棍用两只脚在田间踩踏,把杂草踩在泥里抹平,从这以后,田间就不用再管理了。当地人把这叫“洗脚上岸”,意思就是可以穿上鞋袜消闲一阵子了。
  时隔两个多月后,农历“中秋节”前后,就到了稻子成熟收获的时节。进入秋收大忙季节,每家每户都是提前整理好晒场,筹备好拌桶、挡席、镰刀、襻笼、背篓等用具。这时候用劳多,多是户与户之间调剂劳力,你帮我我帮你,采用换工的办法解决这一矛盾。收获时节,老远望去,每只长有像四个耳朵四方形的拌桶装上挡席,像一只只航行的小帆船,遍地都是,一派紧张繁忙的劳动景象。这种景象用毛泽东“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诗句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家乡因为盛产大米,知名度大增。收获稻谷,种上麦子,到了冬闲。村周围国营大厂多,工人中城镇人口多。那时村里人全年人均口粮300斤上下,每天不到一斤,不仅吃粮紧张,又生活单一。城里人吃的商品粮每月标准也不高,供应的粗粮比例占到供应粮一半。城里人喜欢吃大米,而村民们生产的大米,对城里人来说就成了一种调剂余缺的奢侈品。从此就有了城里人骑着自行车带上“洋面”(小麦面粉),或杂粮苞谷糁来村里兑换大米的交易。大米与面粉属细粮,一斤兑换一斤,苞谷糁属粗粮,二斤兑换一斤大米。这样的交易对农民来说是以细换粗,弥补了口粮不足,对城里人来说是以粗换细,调剂了吃粮品种的单调。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乃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石头河紧靠我们村庄西边的是一条小河。清澈的小河里,有鱼、有虾、有螃蟹,村里的小伙伴们经常去这里玩耍。每次去之前大伙儿商量分工,背着大人偷偷地从自家带上食盐、食油、火柴,还有简单的调料和炊具。到了河里,我们赤着脚,站在水中捕鱼虾、捉螃蟹,看谁捕捉得多。等个把小时后,小伙伴们把捕捉的鱼虾、螃蟹收集在一起,有的去收拾柴火,有的洗鱼虾,有的用石头支起锅炒鱼虾、烤螃蟹,不一会儿就闻到了喷鼻的香味。鱼虾、螃蟹做好了,大伙儿围坐在一起品尝美味。玩够了,伙伴们开始各自为自家打猪草、打柴火。该回家了,诚实的孩子打满了一笼子猪草,打逛的孩子笼子还是空的,搭底苫面,用树枝撑着,上面盖上一层弄来的猪草,自然会遭到家人的斥责。这就是我们孩提时的童真。
  我的记忆里,每年秋季雨季山洪发大水,每逢雨停,大家就站在河边看水涨,那带着泥土的洪水汹涌着,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树木、家具、农具、家禽、柴草等漂浮在上面。有胆大的村人就用竹竿打捞有用的漂流物,但往往徒劳无功。那时,我们村的水围城、王西、联星三个生产队,近千口人家居住在距离河道最近的台塬下,每次洪水后,河边的庄稼被冲毁淹没,人畜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每到这时候,家家都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政府为我们操不尽的心,每次派人帮我们把人畜转移到安全处。
  大概是在1973年,全村男女老少齐动员,在主河道东岸建起了一道大石坝。但时隔几年石坝被洪水冲垮。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政府对石头河实行综合治理,疏通石头河河道,对整个大坝进行了除险加固并统筹规划,把我们这几个自然村搬迁到了台塬上,建起了新村庄,给人以实实在在的安全感,而且村庄很漂亮。如今的王其村,村容村貌焕然一新,已成为“全省美丽乡村标准化建设试点项目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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