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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农民红学家画像
◎徐岳
    徐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原《延河》杂志主编。

  我给农民“红学家”祝喜堂画像,画的却不是他的头像,而是一幅硬笔画核桃树。这是为什么?让我从头说起。
  我在岐山周公庙里画古树,闲了往下走二三里路,就是老朋友祝喜堂的家。
  他一个人过活着。说是农民,不养鸡鸭不种田,却“养”了几房子书,有一万多本。说是知识分子,城里无单位,月底无薪金。有朋友叫他“陶渊明”,我看似乎也没啥大错,他只是没做过官。他的村子他的屋,就在《诗经》里所说的那个“卷阿”里,诗化的意境便是三面环山,“飘风自南”。故祝喜堂的思维就有点特别,在他的眼里,风是跑着的诗,山是卧着的诗,雨是液体的诗,石头是固体的诗,万物皆是诗也!苍天不负苦心人。15岁那年,在周公庙中学上二年级的祝喜堂竟于《陕西日报》“秦岭”副刊发表了他的处女作,一首诗《夕阳雨》。1964年5月间,他在学雷锋的热潮中,发表了他人生的第二首诗《雷锋之歌》。陕西人民广播电台广播时,其慷慨昂扬的语势激动了多少颗年轻的心。这两首诗在他就学的、已有十年校史的岐山周公庙初级中学,是一个破天荒的奇迹!那时,还有人叫他“小作
  家”呢!
  在特殊的历史时期里,他因为出身问题,失去了工作和参军的机会。但他是个犟人,对文学的热爱有增无减。《红楼梦》里有几百首他喜欢的诗词,他又一心扑向了《红楼梦》。后来,《红楼梦》成了与他朝夕相伴的“文朋诗友”。他给他们说心思话,和他们在心灵深处对话。连前来找他谈话、搜查他图书的公安人员,都不理解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沉迷于《红楼梦》。
  其实连他的父亲也不理解,只有母亲看到那个叫《红楼梦》的书,是儿子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伴儿。她给喜堂爹说,你再不要“禁短”(方言,数说、批评的意思)娃了,他看《红楼梦》就是和人说话哩。外头不如意,没人跟他说,回到家里又没人说,进了房子还没人说,这不把我娃憋死才怪呢!
  《红楼梦》能和他说话。是啊,只有祝喜堂自己知道,他记录下了他和《红楼梦》的对话,有20多万字。他叫它“红学笔记”。
  改革开放后,祝喜堂像一只被放飞的鸟儿,一展翅就高飞到了新疆呼图壁,进了一家林场。他后来把在那里拼命地伐木活儿,幽默地称为“飞檐走壁”“龙争虎斗”。不过,他在那里用生命捞到了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桶金。再后来,他把他的红学笔记从内部一出版,就引起了小轰动,竟有外省大学图书馆来他家购买收藏,这些大学包括湖南工学院、南京大学等,还有热心者登门约谈。他们感到他研究《红楼梦》和以往的教授不一样,他把书研究活了,书里的古人和现实的人能沟通,能心心相印。他不重复前人的观点,他只说他和他们相遇一起的私密话。《西安晚报》整版整版发表了他的红学笔记,如《一芹一脂》《芳卿》等总共七篇,《人民日报》转载了其中的《芳卿》。此后,中国作家网上又发了两篇他的红学笔记,约七八万字。还有湖南的《书屋》杂志、山西的《文坛春秋》也给他发了4篇红学笔记。有一年,他在天津《文学自由谈》上就有关《红楼梦》的两个问题,与著名作家韩石山商榷。这是他对自己红学研究的自信。不久,该刊第4期就发起了关于“祝文”的讨论。作为农民红学家的祝喜堂,名声越来越大了,《自由谈》编辑部还把他请到天津去做客,大开了一个农民红学家的眼界,更给他的红学自信添了分。但《自由谈》编辑部不是“大观园”,祝喜堂更没做“刘姥姥”。
  再回过头说那陈年往事。却说并不真懂《红楼梦》的母亲,总觉得分家后的小儿子住着个独院院,空落落的,就给他空落落的院子栽了三棵核桃树,让它们伴他一起长大。树成天看着喜堂,就等于她成天看着儿子。我在周公庙画古树时,那三棵核桃树已果实累累,喜人眼目了。我去的回数多了,就想起大作家老舍先生北京四合院里有一棵柿子树,著名画家于非闇曾给画过一幅工笔画题名《老舍家的柿子》。我和喜堂虽不能和他们两个大人物相比,但向他们学习总是可以的吧。于是我就给画了一棵核桃树,也题名《祝喜堂家的核桃树》。我在心里想,这不单是一棵硕果累累的核桃树,也是硕果累累的祝喜堂啊!你说我这像画得怎么样?(肖像作者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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