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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忘却为了牢记
——《陕西凤翔石家营董氏家训》自序
  ◎董小军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慢慢地抹掉很多痕迹,让人渐渐地淡忘很多记忆,却也可以毫无觉察地深刻某种情感,甚而至于,经过岁月的淘洗,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定格的画面却会愈加清晰,深入人的心底。
  仿佛只是一恍惚,爸妈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我依然是整天忙忙碌碌东奔西跑,依然是早出晚归没有闲暇,我不能停下来,更不敢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一静下来,我便看到那个形单影只的自己,那个孤零零的自己。
  一个人,赤条条地来这个世界,也终归赤条条地离去。这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地接受。我总觉得,无论长到多大,只要爸妈在,我就还是个孩子,是那个被他们全力呵护着的、任性的孩子,是那个依偎在他们怀里、享受爱抚和温存的孩子,是一进门就喊“爸”喊“妈”、应答慢了就会嘟嘟囔囔的孩子。可是,三年前的那一天,爸紧随着妈而去了,我的世界轰然坍塌!那一天,我成了一个没爸没妈的可怜孩子。
  这三年,无数个夜晚,我梦醒时枕边全是泪水;这三年,大小节令还都习惯性地操心爸的烟茶、妈的衣裳;这三年,一直纠结在想回老家和怕回老家的矛盾中;这三年,总是忍着眼泪坐在爸妈的墓前,絮絮叨叨地跟他们唠着家长里短……这样的忧伤,深深地扎进内心。不去触碰,寂然平静;蓦然之间,却会因某件事、某个人、某种场景,甚至某种声音、某种味道而被触动,那道伤就又痛了起来。
  爸妈只是一对普通的农村老人,但是对我而言,他们却伟岸如山;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父母,但是对我而言,他们却宽博如海;他们平凡似草,却绚烂如花;他们寻常如星,却放射光华;他们沉寂人海,却是我心中永远的丰碑。
  我不但要用心记下这些,我更要用笔写下这些。我不但要自己记住这些,还要我的后辈儿孙们了解这些,知道这些,传承这些。
  为了记住而“记”。“记”,是为了记着爸妈辛勤劳作的身影,记着爸妈无私哺育的恩情,记着爸妈教我做人、教我立世的句句箴言,记着他们在这个世间种下的美德,记着他们的勤劳、善良,记着他们的朴素、孝顺,记着他们的仁厚、宽容,记着他们的热心、无私,记着他们给儿女的疼爱、对亲朋的关心和给这个世界的爱与温暖。
  也是为了“忘却”而“记”。“忘”,是为了忘记忧伤、忘记遗憾、忘记痛苦、忘记失去,接受生命的自然规律,朝前走,去迎接幸福和美好;是抬望眼、向远看,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
  于是,有了这本册子。祖号“德厚堂”有副对联中说:君子怀德德不孤必有邻。于是我想,把这些整理出来,记录下来。这些由一对普通农民夫妇种下的美德,作为他们的儿子,我有义务传承下去,让同德之人相伴,让同德之脉相传。
  尧尧已经长大了,福娃、虎子、石头也都在慢慢长大!他们会永远记着爷爷奶奶,他们的孩子通过这些文字,也能感受到来自祖辈的力量和温暖。
  这就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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