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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原广场自乐班
◎吕元亨
  岐山县城西关有一处广场,名曰“周原广场”,这里有两幅车马雕塑图,显示着车轮滚滚、人喊马叫的战争场面。据笔者推测,此两图各有用意:一幅是标志武王伐纣威武出师的场景,一幅是武王于牧野决胜、剪灭殷纣凯旋的场景;广场中央陈列着国家一级文物——大盂鼎造型,广场两侧竖立着巨龙盘绕的九龙柱。
  睹物深思,为什么标志皇权的一些器物名讳都要与“九”字相连,如九龙宝殿、九龙口、九龙柱等,甚至连皇帝的宝座也名曰“九五之尊”,我想,这大半含有戒骄戒满的意思。“九”与“十”总有一段差距,目的在提醒皇帝要不断地振奋精神,励精图治。
  在九龙柱的北边有一拱桥,横跨北干渠,桥北有几十亩大的树木花卉交相组成的绿林广场。这里的建筑物只有一个八卦亭子,但却经常有人会聚此处,红花垂柳、排松、拱桥,不仅是游人留影的天然佳境,而且是八方群众游乐赏景的宝地。别的不论,仅民间的自乐班终年在此活动的就有三处:一处在西边新建的飞檐斗拱、彩绘挂联的八卦亭下,一处在中间木构涂有黄色的走廊之下,一处在东南约半亩大的广场之内。各处的自乐班各有特色,但都文武场面齐备、演员阵容强大、生旦净丑俱全,都配有扩音器、麦克风等。每天下午两点半准时开场,一直唱到下午六七点方才散场。这里同城内零散的自乐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阴盛阳衰,女人主宰着剧场,她们各自都有独特洪亮的嗓音,个个都细心打扮、披红挂绿、修眉粉容,十分好看。有的女人,天生丽质,不仅身段细柳,而且嗓音甜润,听了如吃蜜糖,令人沉醉。从西安带孙子返岐的居民刘芳霞,不仅懂戏很多,而且嗓音富有韵味、缠绵动听,她唱的《窦娥冤》中“托梦”一段,把窦娥的冤情如泣如诉、含情带泪、淋漓尽致地倾吐了出来,引起观众共鸣。特别是她唱的“孟姜女送寒衣”一段把夫妻感情演唱得动人心魂,“她心中念夫君,灯下做寒衣,千里来相会,谁料竟独一。”真是声声呼唤万喜良,句句控诉罪秦皇。如今人们游长城,它的起始有谁知,多少黎民埋土内,多少寡妇送寒衣。一字一腔都催人泪下。笔者易动感情,不觉泪湿衣襟,真像《琵琶行》中的白居易一样悲从中来:“座中泣泪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像这样的女演员约有20多人。她们多是家庭主妇,是跟着电视学,挤出时间来唱的,其精神十分感人。在女演员中也有个别名角,2015年岐山秦腔大赛一等奖获得者崔玉凤,已年近七十,她也是这里的常客,她唱须生,以唱《辕门斩子》中的杨延景而获得观众阵阵掌声。9月16日下午临散场前,来了一位年近40岁的男演员,中等个头,体质棒实,他唱大花脸,唱了“黑虎坐台”及《下河东》中的一些段落,有将音,有傲腔,声音洪亮,能阻行云,真是平地一声雷,响彻天地间,戏迷齐鼓掌,无人不说“好”。说老实话,像这样天生的大花脸唱腔在一般剧团是很难找到的,真可以与“西北第一净”张兰秦相媲美。在我旁边的一位老者说:此人家在凤翔,在这里打工,偶尔来唱几段。果然我去了几次,再未见他出场,不免有点遗憾。
  在这些自乐班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官民平等”。不管你担任过什么领导职务,同观众坐在一起都是以戏迷身份出现的。去年去世的县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吕文在凤师上学时就拉得一手好板胡,他的手腕上似有千钧之力,把两根弦拉得震天响,而且韵味十足,能使你沉迷其中、百听不厌,他的去世令观众悲痛。县粮食局原副局长王永平是拉二胡的能手,他几乎是终年不缺,场场必到,与艺人们混得跟兄弟姊妹一样。县环保局原副局长侯继祥是城内一个自乐班的领头人,也常光临此地。这里的戏迷多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有些是坐着手扶轮椅来的,一听戏他们就忘乎所以,乐在其中,不思往返,临散场时往往有儿女来接,真是:“桑柘斜影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美丽的周原广场,由于其地势开阔,景色宜人,自然形成自乐班聚集和演出的天地,最终成为戏迷过瘾的好去处,但愿这里终年秦声飞扬,四季鼓乐喧天,红花绿树交汇,古宝景物长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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