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上的各种佩饰

竹园沟7号墓仿制墓坑

竹园沟7号墓中丰富的青铜马饰

西周当卢和精美的铜泡

宝鸡青铜器博物院中的秦人车马雕塑

　　文/图 本报记者 罗琴
　　“南辕北辙”“分道扬镳”“悬崖勒马”“并驾齐驱”……你知道吗？我们常用的这些成语都与古代的车马器有关。西周时期，马车在战争、出行、祭祀等活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也被作为等级和身份的象征。近日，记者走进宝鸡青铜器博物院，在精致的青铜车马器中，穿越时空，感受古代文明的壮阔与深邃。
　　青铜佩饰揭开文明面纱
　　走进改造升级后的宝鸡青铜器博物院展厅，映入眼帘的大屏幕循环播放着每个单元的主题宣传片，不论是周礼文明，还是何尊之光，都让人从中获得丰富的感官体验。在专门展示车马器的展柜前记者看到，一个石膏像的马头上，装饰着各种精巧的青铜佩饰。宝鸡青铜器博物院工作人员郑苗向记者一一解释，这是此次场馆改造提升后设置的特殊展示区，方便游客更加直观地了解车马器。
　　“挂在马面额上的护具称为当卢，马嘴中的是马衔，马衔的两端是马镳。除此之外，还有小部件的装饰，如铜泡和节约等。”郑苗说，别看这些装饰都不大，但个个绘有图案，做工精湛。这些看似小巧的部件，是古人驾驭车马的智慧结晶，而其中蕴含的精良制作工艺，也反映出当时高度发达的青铜铸造技术和古代人对车马装备的极致追求。在展厅内，记者还看到春秋时期的金马饰，1992年渭滨区神农镇益门堡村出土的金络饰和料珠镶嵌兽面金方泡，不同于青铜马饰，这些黄灿灿的金马饰看起来更加精致华丽、贵气十足。
　　“如果你不清楚各个马具的位置和功用，还可以在这个电子触摸屏上查看。”说话间，郑苗用手指轻点展柜旁的一块小屏幕，屏幕上显示着“西周车马制”五个大字，还有如动画般的四匹拉车骏马，以及负责驾车的驭手、车右（持戈或戟的攻击手）和车左（持弓箭的射手）。动态画面更加生动地演示着古代车马如何行进，车与马每个部位装饰物的名称及作用，车上人物的具体分工也更加清晰直观。
　　马匹为血肉之躯，车辆是木质结构，都无法经受岁月的侵蚀，而那些沉睡千年的青铜车马器却为我们揭开了古代车马文明的神秘面纱，让“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的壮观场面得以重现。
　　华丽马饰更显威严庄重
　　《诗经》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意思是周朝的道路，像砥石一样平坦，像箭一样笔直。这些平直的道路上，奔驰着许多马车。而马车涉及复杂的机械设计，包含大量零部件，需要木工、青铜铸造等种种工艺，因为造价昂贵，所以它与青铜鼎、青铜簋一起成为财富、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因此，在周朝，车马的数量和装饰就成为车主身份地位的显著标志。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西周时期的战马都有华丽的配置。在这里，不得不提宝鸡出土的西周时期的豪华版“青铜马车”。将时针转回到2014年，在岐山县京当镇贺家村，考古专家发现了一驾西周中晚期马车，其华丽程度在西周车马发展史上堪称“第一豪车”。四马驾车、带有青铜的车轮、马具上镶嵌的绿松石等，处处彰显着车马的华丽与富贵。
　　记者在宝鸡青铜器博物院看到的马饰，多为渭滨区竹园沟国墓地、宝鸡高新区马营镇旭光村西周墓地出土。记者发现，这里还增设了竹园沟7号墓仿制墓坑展，墓坑内陈列着丰富的随葬品，其中就有不少车马器。形象的墓坑外观，让人更深刻地了解古代墓葬制度。郑苗指着陈列的当卢介绍说，现在大家看到的当卢多为Y字形，中间有个圆泡，上端连铸有两个歧角，下端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鼻梁，背面带有可以穿带的横纽，便于固定在马额上。但商代晚期的当卢，则略呈圆形，背面有横梁纽，面微鼓。当卢的装饰手法丰富，既有简洁素面者，也有铸刻精美纹饰的，如夔龙纹当卢，夔龙蜿蜒灵动、栩栩如生，展现出商周时期青铜艺术的卓越表现力。古代的当卢既能起到保护马脸的作用，狰狞残暴的怪兽面相，也能增加战马的震慑力。
　　除了当卢还有马冠，是商周时期套在马额头部位的青铜佩饰，造型独特且庄重，多以兽面为主体造型，线条刚劲有力，双目圆睁，给人以威严之感。有的马冠还会在边缘或特定部位镶嵌绿松石等珍贵材料，更添华丽。马冠与当卢不仅是为了美观，更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使用者的身份地位，它们是商周贵族车马出行时彰显威严与华贵的重要标志。
　　马头上的整套笼头叫勒，它由革制的项带、额带、鼻带、咽带、颊带和衔、镳组成。衔是横在马嘴里的一根青铜棍，与两端的镳、颊带和缰绳连接。铜泡和节约是装饰连接马络头、辔带的零件。铜泡一般为球面或呈方形，饰有牛、虎、蛇等兽面，背面有横纽。节约则为细铜管，有一字形、十字形、X形、H形等形状，上有蝉、兽面等纹饰。在郑苗的细致讲解中，记者仿佛看到了古战场上，精壮的战马向着前方奋蹄狂奔，蹄声如雷……
　　青铜器物所承载的文明印记
　　事实上，今天有很多词语与古代马饰有关，如威胁、节约、分道扬镳等。威胁的“胁”是马肚子上配的零件，用金属制成，一面光滑，一面带刺，光滑的那面贴在马肚子上，带刺的那面用来吓唬别的马。一匹马身上有了“胁”，别的马就不能靠近，既然不能靠近，那“胁”就有了威胁的意思。分道扬镳的镳，是马头上配的零件，通过它可以把马衔和马络头连起来。先秦时期没有笼头，如若不让马乱吃东西，就得往它嘴里横着塞一根短棍，也就是马衔，马衔的两端各接一个“镳”，两个“镳”再分别连着马头上拴的“羁”，赶马车时，一拉缰绳，“羁”紧了，则“镳”就扬了起来。
　　最有意思的是“节约”，它也是马头上的饰品，拴马络头，要用几根绳子，绳子在交叉的时候，得有一个结头对它们进行节制，不然绳子就会走偏，这个结头就叫“节约”。这个“节约”体现了古人对马匹的精细管理和控制，而其中包含的节制、约束的思想，与现代汉语中“节约”所倡导的节省、节俭理念一脉相承。
　　精美、华贵、威严、庄重……一件件青铜马饰，不仅仅是实用的车马组件和佩饰，更是完美的艺术品。从这些艺术品之中，我们可以品味古代匠人非凡的创造力，亦可以解读西周时期文明的重要密码，在青铜器的无声诉说中感受那个时代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