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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奶奶
◎马宝学
  青杏褪去白色的茸毛,山坡上的麦子也变了“容颜”,远远望去,黄澄澄的一片。“端午节就要到了!”我感慨道。
  说到端午,我就会想起小时候手戴五彩绳、胸前挂着香包的自己。那时,我备受宠爱、有求必应,于我而言,端午是一个盛大而又幸福的节日。
  家中奶奶最疼我。端午还没到,她就张罗着给我缝香包了。虽然奶奶视力不太好,走起路来也颤颤巍巍的,但是她总能用自己的方式,让我的端午节体验与众不同。
  奶奶手巧,缝衣绣花的针线活总会引来邻居的啧啧赞叹。端午前几天,她总会选一个晴好的日子,拿出针线盒,把她对我的爱倾注在细密的针脚上,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她借着阳光穿针引线的样子。她眯着眼睛,将针线慢慢举起,一次又一次,虽然那线头似乎总是不听使唤,但是她总是平心静气,把彩色丝线穿过针眼,绣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香包。
  裁剪,缝制,填充沾了香草的棉花,再经过精心装饰,一个独一无二的香包就做成了。奶奶做的香包非常耐看。我是属马的,奶奶缝制的香包图样中,最神气的就是马了。金黄色的身子,褐色的马鬃和马尾,再加上黑色眼睛和白色嘴唇的点缀,这马简直可以说是活灵活现了。
  缝好后,奶奶就会把香包穿好给我戴上。戴上香包的我还不是最神气的,奶奶还要把丝线搓成五彩绳,给我的左右手腕上各戴一个,这样才算凑齐了我过端午的“装备”。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就在我和村里的孩子还没比出谁的香包最好看的时候,端午节就到了。当然,对我而言最高兴的还要数端午当天了。
  割艾草,折柳条。晨曦中,草叶上的露珠还未散去,村里的人早早忙开了。等我从睡梦中醒来,家里早已变了样。屋子和院中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门楣上和窗台上也已经挂上了艾草,家里到处弥漫着艾草的清香。
  那时候,我会穿戴整齐,沉浸在这浓浓的节日氛围中,高兴得蹦蹦跳跳,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兔子。但其实,我最惦记的还是吃。那时,虽然条件有限,但奶奶总能变着花样让我在端午这天大快朵颐。有时过节,家里会杀只鸡,有时会在这天包饺子。奶奶炖的鸡肉质软烂清香,让人回味无穷,我也吃得兴高采烈。如果是饺子,奶奶调制的饺子馅总是那么美味,不管是核桃馅还是韭菜馅的,我总能吃出浓浓的节庆味道,感受到奶奶深深的爱意。
  小时候,我的快乐很简单。每年端午节,奶奶总能让我收获满满的幸福。可惜时光过得太快,我太过粗心,不知不觉中,我就把奶奶给弄丢了。记得奶奶走的那天,差不多也是端午前后。我一边放牛,一边摘了好多野草莓。把草莓拿回家时,奶奶已经咽了气。她给我做了那么多的香包,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却没能吃上我摘回的一颗草莓。每每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会溢出眼眶。
  麦儿黄,到端阳。回忆往事,我多么希望自己还是从前的样子,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了奶奶坐在屋檐下,正眯着眼睛给我缝香包,我嘴里哼着“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的歌谣,正蹦蹦跳跳闯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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